四年的地下苦工,只换一个多月阳光下的快乐,这就是蝉的生活。-法布尔
正文如下:
01
哥哥和妹妹认识知了,很小的时候看见图片上的知了就记住了,以后在其他的书上看见知了,他们就大喊,从来没认错过。
有一个周末的上午,散步的时候,我已经热的像干旱了很久的小草,低着头,无精打采,连话都懒得说。一阵阵聒噪的叫声传入耳畔,让人觉得格外的烦躁。妹妹问,妈妈,什么在叫?我无力的说,知了。她一听,兴奋的要去找知了。
小区里的树并不高,叶子也不算密实。可是,足以庇护知了。我们仰着头,从下到上,沿着树干找,硬是没找到。妹妹也不着急,听我喊她回来,乖乖的就回来了。不过,以后只要路过那棵树,不管听没听到知了叫,她都要仰着头找一番。
爸爸到山里玩,给他们逮了一只知了,装到瓶子里,要拿回来给他们看。爸爸先把照片发过来,我问他们,这是什么,他们大喊,苍蝇。
爸爸逮的知了我又把爸爸拍的蜘蛛网粘住的知了给他们看,他们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是啊,他们只见过知了的正面照的图片。他们又怎么知道知了的肚子是长这样的?
被蜘蛛网缠住的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能道理就在这。书看的再多,也只是想象,只有全方位,360无死角的看到了,摸到了,闻过了,感受了,玩过了,才能记住。
02
我小时候,夏天就是探险和冒险的时刻,自打记事起,放暑假的中午,就是到果园里逮知了。
知了也是分品种的,大一点的,通身黑亮的,就是大家熟知的品种,我们叫“马猴”。稍微小一点的,肚子有点泛着绿色的,我们叫“棺得哇”。还有一种特别小的,体长只有2cm左右的叫“届了”(音)。
逮知了的杆都是自己做的。就用谁家都有的竹竿,拿一根铁丝,两头分别留出一段,然后把中间位置弯出一个圆形,用两边的铁丝绑在竹竿上。弯出来的圆形正好可以把一个方便面袋子套过去,然后翻出个边。大家都是做杆小能手,不用量,就知道该做多大的圆。
袋子也是有讲究的,方便面袋子硬度正好,可以挺起来;而且大小也正好,太小了,逮知了时阻力大,知了会感觉到,袋子太大,进了网的知了就容易转头就飞了;袋子还是不透明的,让知了在里面摸不清头脑,在袋子里瞎扑腾。还有一点,我们小时候,方便面都算紧俏货,换着花样的换方便面袋子或别的小朋友跟你要,你一拿出一大把,那自豪,不亚于现在背着奢侈品包包逛街。
捕知了的最好时机是早上,它的翅膀上粘着露水,飞不起来。早起的大人拿着桶到果园捡就行了。当然这是大人的劳作方式而不是我们小孩子的乐趣,我们更喜欢捕的过程。
对于我们来说,捕知了的最好时机是每天中午最热的时候,这时候知了也热的懒洋洋的。吃过午饭,大人开始睡午觉,我们精神抖擞的就出了门。大人虽然说我们几句,可是也不阻挠。那可是有山有水有蛇的地方,大人对我们是如此的放心,换做现在的我,就算孩子15+我都不见得放心他们自己到那样的地方去。对孩子会有各种不放心,万一中暑了怎么办?万一过敏了怎么办?万一掉水里怎么办?万一被蛇咬了怎么办?万一遇到坏人或变态怎么办?
捕知了的路线几乎都是固定的,哪棵树上知了多,我们了如指掌。
我同学家屋后有个水塘,水塘边有棵高大的梧桐树,我们的抓捕行动往往开始于此。因为知了是以树汁为生的,梧桐汁液丰富,是他们的最爱。它们躲在树枝上歌唱,渴了就用尖尖的吸管喝树汁。
注意看它的吸管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知了都叫。有的叫的厉害,那是公的,有的默不出声,那是母的。动物界,雄性总是有特殊的功能,比如公孔雀,公山鸡等都有美丽的外表,吸引雌性。熊猩猩,雄熊猫都有把蛮力,争夺雌性,就连知了和蟋蟀,都有特殊的乐器吸引雌性。难道只有人类相反?所谓的女为悦己者容,要求女生要漂漂亮亮的,来吸引男性?
抓捕开始了,先要找一个好位置。知了应该是没有听力的,你闹出声响没有关系,只要别让它的眼睛看见。它的眼睛特别灵敏,要想逮到它,必须躲开它的眼睛。看准知了,然后慢慢的把竹竿移过去,趁其不备迅速出手,把袋子往它身上一罩,就听见它在袋子里扑腾了。逮到的知了就把翅膀给掐掉半截,以防它飞走。
一路沿着小路,钻果园,过菜地,爬草堰,逮的津津有味,热的汗水直流,还好,有沿海的风吹来,也并不像北京的干热或闷热,总是还有一份清爽。
其实捉到的知了,也就拿回家玩了。把掐了翅膀的知了放在水泥地看它高频率的扑腾,美其名曰叫刷锅。晚上把他们放到蚊帐上,为了避免他们叫,用针把他肚子下的膜扎破,它就不能叫了。偶尔,我们也能捡到刚刚爬出,还没蜕皮的,也把它挂在蚊帐上,在昏暗的灯光下观察它蜕皮。
蜕皮是从背上的中线开始的,头先拱出来,然后是前腿和吸管,然后是后腿和翅膀,整个身子是淡绿色的。它的尾巴是最后出来的,靠自己的身子后仰,前爪把壳揪掉的。
看的困了,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知了已经变得黑亮黑亮的,翅膀也变得有力了。蝉蜕还挂在蚊帐上,蝉蜕还是一种中药。
或者油炸知了。全国人民都知道山东人吃知了。其实,吃的就是没蜕皮的幼虫,我们那吃的倒不多。山东有些别的地方,小孩子晚上用手灯照着去挖知了,地面上,有很多小小的,跟我们小拇指一般粗细的小洞,这就是它的家了,知了趁着夜色爬出来,成了孩子们的战利品。
孩子们第二天早上把一宿的收获送到饭店或者就站在马路边,就有人来收。一个暑假能把学费挣出来。这些知了都成了盘中餐,成了闻名全国的油炸知了。
现在的我,却觉得不论是折它翅膀还是扎它腹膜还是逮幼虫,那都是很残忍的事情。以前上学的时候,学到蝉这课,我只是觉得对蝉的很多未知的事情有了新的认识。而当我近期再翻阅法布尔的昆虫记时,却对它们充满了敬意。
法布尔写到:
成熟的蝉在爬到地面上来以前,要在地下生活四年之久。而此后,它在阳光中的歌唱时间却不足五个星期。四年的地下苦工,只换一个多月阳光下的快乐,这就是蝉的生活。我们不应该讨厌它那令人烦躁的歌声,因为它掘土四年,终于穿上了高贵的礼服,挥动着能与鸟儿媲美的翅膀,在阳光里沐浴着。那种钹的高音足以歌颂它的快乐,既难得,又短暂。
03
一放出来就飞到这爸爸逮的知了,在瓶子里呆了一上午,竟然还活着,放出来还能飞到绿植上。休养了半天,它扑棱扑棱又飞到窗前的绿植上。看着它想出去,心生怜意,于是我问哥哥要不要放生。
哥哥说,不,爸爸刚给我抓的。
我说,让它也找它的爸爸妈妈去吧?
哥哥还是不同意。
我说,你都在爸爸妈妈身边。
他说,不行,我会想它的。
我说,你想它我可以每天带你下楼看它,可是如果放到家里,它爸爸妈妈想它却看不到它,好可怜。
哥哥还是不松口。
姥姥看不下去,打开窗户,把它放走了,它竟然一下子飞了好远,感叹于它顽强的生命力。
哥哥妹妹看着它飞走,转头干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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