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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村妇之死(终篇)生活、还债

一名村妇之死(终篇)生活、还债

作者: 水花w | 来源:发表于2019-05-28 17:27 被阅读0次

我离开村子,就去了山东。我一个姐姐跟她男人在济南开了间餐馆,让我过去帮忙。我有两个姐姐,还有一个哥哥。

我哥哥是个没用的混球,好吃懒做,混吃混喝。把我二姐逼到山东去谋生路。大姐是个老实人,整天只是埋头苦干,不争不求,任劳任怨,她男人也是个老实庄稼人,日子虽说不富裕,但还能过。

我二姐怎么知道我的境遇,就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帮她做事。起先我得守着房子,小宇他奶奶一天不如一天,就给回绝了。

后来你刘伯出事了,他又给来电话,让我去,可小宇念高中,我又给回绝了。哎。当初给应了,该多好。后来啊,小宇也去了,二姐她亲自跑回来,拉着要我走,我惦记这个家,没去。我二姐骂我固执,被我气哭了,走了。

就这样磨了一年多,她给我来电话,说馆子里缺人,这边的人请不动,求我去。我拗不过她,答应她过完年就去,这才好。

她在济南开餐馆,家常菜,生意红火,每天人来人往,我的心也慢慢的放开。她说给我介绍对象,是店里的厨子,也是农村的,老实。

我心想,我已经快四十岁的女人了,黄脸婆一个谁要。二姐说:“胡师也结过婚,女人嫌他没出息,给人跑了。我觉着胡师人不错,做人老实。他跟你有意思,我知道,姐是过来人,看得出来。”

胡师四十来岁,个子不高,但是很壮实。他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排大白牙,看起来很舒服。我就这样在外边儿成了家。

二姐一直催促着我要孩子,但是我不想要。胡师也支持我,他知道我的故事。他有一个儿子在读大学,也在山东。所以他也没想过要孩子,养一个孩子的负担实在是太重,我年纪也大,也怕了。挺好的,无牵无挂。

我在济南过得挺好,那边风景很好,得闲的时候一家子会出去玩,开餐馆离不开人,大过年也生意红火,玩的日子少,多实在忙碌中度日,倒也没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其实我期间回来过两次,只是没有惊动任何人,在你刘伯的坟上看看,两只鱼儿也看看,给他们除除草,讲讲话。我给他们讲我在济南的所见所闻,我的新生活,新生命。他们很高兴的,因为他们都没有出过省,甚至都没进过城。

小宇进过城,我带他去城里检查身体,待了两天,我惦记着家里的杂事,检查完身体就回来了。他还跟我说想在城里玩一天,那时他还小,第一次见那么高的楼,坐电梯的时候还一个劲的叫,说头晕。

我没有惊动任何人,住在镇上的旅店里,走小路进的林场。守林场的大爷老眼昏花,没见到我。

头两年来得勤,后来就不怎么来了。

······

很长时间里,我都在想。我为什么要放弃钓鱼的爱好,当初的故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我已经忘记了当初的哀伤与难过,直到悲伤的记忆冲刷我的脑海。

大过年的却听到这样的往事,我不知道该说是我的悲哀还是吴妈的悲哀。正是由于这样一个抑郁的抬头,这一年我过的并不算好。

我把工作辞了,拿着准备付房子首付所存的一点钱全国四处旅行,企图忘记种种萦绕在我身上的绝望与忧伤。可是越是这样,我就越发的同情那个女人。

我来到山东,寻着大年初三的记忆找到“幸福餐馆”,我问老板,“您好,我找吴红秀。”

那个脸上露着悲填悯人神色的女人说:“找红秀,你是谁?”

“我是她,我是她老乡,来济南玩,顺便拜访她。”

“哦,她不在。你是她老乡,刘村的?”

“是。她去哪了?”

“你是刘村的,那就认识刘水林吧!”

“他是我爸,您知道她去哪了吗?”我心一沉。

“刘水林是你爸,那你应该知道吧!她离开之后,她手机上除了十几通未接电话,最近的一条通讯记录,是打给刘兄弟的。”

“刘兄弟?”

“我打回去,是个女人听的。他说刘兄弟就是刘水林。”

“那是我妈。我爸在家过了头节,就说要出去打工,手机落车站了,我妈捡到了。”我说,“我跟我爸失去联系了。”

“这样?(半信半疑)”

“吴妈去哪了?”

“不知道。”她说,往屋后边望,我看到一个个子不高,皮肤漆黑但是牙齿很白的汉子。“就这么突然不见了人影。已经报警了,可还是没消息。我可怜的妹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她开始哭,眼睛红肿。

“别哭啦,生意都没了。”一个长相粗鲁的汉子从里屋走出来,说:“老是哭,客人都吓走了。你是谁?找红秀的人很多,你去警察那问去。警察局就在前面拐角往里走,不吃饭就不要站在门口挡路。”

“我哭我妹子,碍着你事儿了。”她哭着喊道,“我可怜的妹子,当初没少帮咱忙,在这儿什么脏活累活不都是往自己身上揽,还不要咱钱。你个白眼狼,当初我怎么嫁给你啦!”

“别哭啦!像什么样子,饭馆开门做生意,你当殡仪馆哭丧。”粗鲁的男人说。

我看见胡师正在看我,我的眼神移到他身上,他对我笑,牙齿很白。

我按照提示找到警察局,问及吴红秀的事情。警察说天天有人来问她的案情发展,幸福餐馆的两个男一女,隔一会来一个,隔一会来一个。“你倒是第一次见,吴红秀是你什么人?”

“老乡。”

“寻她做啥?”

“我家欠她天大的情,还债来了。”

“你最后一次见她,什么时候。”

“大年初七。”

警察问得很详细,我一一回答。但是越回答,我的心情也越拉越糟糕。

大年初七。

我跟父亲送吴妈上去青岛的火车,济南的票买不到,只好改签到青岛。火车站人很多,大都是成熟稳重的男人和女人一起露着不舍与无奈的表情,松开老人拉得紧紧地手和揩干小孩流的满面的泪,然后检票进站。

母亲硬是要跟着来,说想送送吴妈,这两个传统农村妇女身上有很多相似之处,只不过我感谢上帝母亲没有失去我和父亲。

她们两个从到候车厅就开始寒暄,母亲的眼泪就一直在流。两个人抱了分,分了抱。我站在旁边,拎着吴妈塞满了家乡特产的箱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

我最不喜见到这种不是生离死别但最似生离死别的场景。父亲站在一旁,手里把弄着香烟,烟叶子已经完全掉干了。

父亲找到我,对我说:“果,我十五一过就出去。”

“去哪?”我问。

“去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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