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和李昊新结婚后,他做红酒销售,我呢在小区附近开了一个小超市,资金来源是我们结婚得的红包钱,还有一部分是借来的。
办妥了相关证件,就开始装修店面,这对我来讲完全是外行,昊新做销售,经常不在家,为了省点钱,当时我们选择半包。
对于装修材料,我也完全是个小白,除了货比三家,我还上网查阅了很多资料,又硬着头皮跟人讨价还价,最后买的装修材料,总算环保又实惠。
装修的过程,也基本是我一个人在跟进,其实我完全不懂,但我会观察工人有没有偷工减料,有没有达到预期装修效果。
虽然说好不负责工人的饭菜,但我偶尔会请他们吃午饭,或是给他们带一些水果。
其中有个年长一点的大伯说,老板娘,这次装修可让你长了不少本事吧,我看你以后啊,会做生意。
当时我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但我确实很用心地对待每一个顾客,认真地搞好每一次促销,小区内的大叔大妈经过时,我也学会了唠嗑,让他们把我的超市变成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为了减少开支,一开始我没有请员工,从此收营、盘货、收货、记账、搞活动,都是我一个人完成,经常累得手都抬不起来,腰都直不起来。
由于操劳过度,我失去了和昊新的第一个孩子。
我躺在了病床上,憔悴又苍白,那时昊新干脆请假了,端茶送饭,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出院后,他也尽量不出差了,每天都会秀厨艺,变着花样给我煮营养餐。
那时他经常抱着我,看新闻,聊家常,当然也会说甜言蜜语。
我和昊新商量好,以后就请个人帮忙,我一个人做身体肯定撑不住,而昊新肯定不能辞职,因为还有外债和房贷。
所以我们两个约定一起扛过去,昊新努力提高销售业绩,而我好好经营超市。但也给彼此承诺,一定会好好休息,不能硬撑。
02
那时的昊新顾家了许多,以前他喜欢休假时和朋友去酒吧,和驴友去自驾游,但自从有了超市,他把休息的时间全部用来分担我的工作。
他的厨艺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被练得炉火纯青。只要他在家,我就能吃到美味的现成饭。
虽然我们有时各忙各的,但总是充满了默契和理解。有时我们因为各自的工作而忙到很晚回来,累到不想说话,但总会抱着对方温暖入眠。
那段备尝艰辛的时光,幸福也是历历在目。
两颗心,一个梦,生活向着明亮的那方前进。
03
婚后第三年,我再次怀孕,我们的超市已经在盈利,并还清了一部分债务。
他本想让婆婆进城照顾我,但觉得婆婆就会煮几个乡下菜,哪会照顾孕妇的饮食起居?他又觉得我和婆婆的生活习惯不同,担心我会受委屈,所以他决定不能假手于人,要亲自照顾我和肚子里的孩子。
好在那时他升职了,可以不用经常出差,只需要维护好以前的老客户就行了。
所以昊新把工作之余的时间都给了我,他还亲手接管了超市的管理,甚至有时还在超市坐班。
煮饭、洗衣、打扫这些活全部都给昊新承包了,每次产检他都会陪我去,我们家的育婴书都是他在看,而我一闲下来,就特别嗜睡。
临近生产前,他比我还要紧张,不让我干任何活;我在床上翻身动弹,他都要小心翼翼地确保我没事。
后来我生下儿子,他第一个冲向我,握着我的手,含着泪说,真是太辛苦了,以后肯定不生了,我会好好爱你和儿子的。
从给儿子第一次换尿不湿,到扶着儿子第一次走路,昊新确实没有错过儿子每一个第一次的重要时刻。
尽管我后来一直承担着家庭的琐碎,承受着独自带着儿子,又兼顾工作的艰辛,但我始终不觉得苦,我只要昊新一心一意也为着我们,那就一切都值得。
04
儿子上了幼儿园后,我和昊新已经完全有了积蓄,那时我考虑着要扩大店面。
可昊新觉得应该想办法盘下这个店铺,至少以后不再支付高额的房租,也算是投资吧!
好巧不巧,当时房东需要给儿子在上海买房,急需现金,我们几番谈下来,房东做出了让步,我们咬咬牙又去借款,总算把店铺买下来了。
接下来我们又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要换一套更大的房子,我的生活一直在超市、家里、儿子幼儿园三点一线中来回穿梭,而昊新除了必要的应酬要出去,其余时间完全成了家庭煮夫。
现在想来任何的获得其实都是由失去换来的,但我们往往不察觉。
我和昊新经常拿出账本存折来算家庭的收支情况,也会一起商量儿子上学择校的事情,我们会一起应付各种人情往来……
但我们渐渐失去了欣赏对方的兴致,有时例行公事都免了,背对背,不说一句话就睡了。
我总以为太忙,太累,有些事情免了也无妨,我和昊新都是为了这个家嘛。
05
儿子上二年级时,一次昊新带着他回了趟乡下老家,是给他的姑奶奶祝寿,那天我留在超市等着接两批货,就没有去。
回家后,昊新很热情地从身后抱住我,并用左脸摩挲着我的右脸,问我如果他想开辟一项新事业,答不答应。
我不明所以,他就转过我的身体,把我扶到沙发上坐下,郑重地说想开一个培训机构。
就像当年开超市一样,我对开培训机构也是一无所知。
昊新马上把行业现状和社会需求条分缕析地讲解给我听,并告诉我他是和芳蓉合伙开。
芳蓉是舞蹈老师,歌唱得也好听,打扮时尚,长相甜美,人缘极好。
她和昊新是远房亲戚,我和昊新结婚,儿子办满月酒,芳蓉父母是来祝贺的。
昊新把培训行业的前景吹得很诱人,当时我们又有了点余钱,我找不出反对的理由,也真心希望他能开辟事业的第二春。
06
说做了,就不会耽误好好干。前期是租房装修买设备,昊新很忙,经常凌晨一二点回来。
我打电话给他,他总是说两句就去忙了;我想等他回来一起睡,可是熬到那么晚,我实在太困。
昊新白天还要去公司上班,我真怕他撑不住,所以每天都会熬一个汤,晚上送到装修的地方,让他吃一顿丰盛的晚餐。
经常是他和几个工人在那,他说装修的事马虎不得,白天不在,晚上一定得来看看。
我问芳蓉在哪?
他说白天她也要上班,有空她会过来看一下,不过她不懂,来了也起不了作用。
我陪昊新坐一会儿,就回家陪儿子了,每次总是叮嘱他早点回来。
07
培训机构是在2012年元旦开张,当时培训科目和生源都很少,所以招生是借着优惠之名,半卖半送,昊新说现阶段最重要的是打响知名度,做出口碑。
从那时起,我和昊新基本上是各忙各的,他的工作我都不掺和。
一年后,培训机构就有了很大的起色,我经常从逛超市的宝妈口中得知,她们的孩子都在昊新的机构学习,还会介绍自己朋友的小孩去。
芳蓉真是能力出众,凭借多年在教育岗位的众多人脉,她请到了许多好老师,又陆续开了许多艺术课程,丰富了舞蹈课程。
昊新经常驾车带着学生去写生,去参加各种比赛,节假日还要带着学生去各地演出。
机构做出了口碑和实力,昊新忙到完全顾不上家,有时候不知道他几点回来,但早上我起来时,他稍微晚会也起床了。
08
口碑爆棚,生源爆满,完全是令人眼红的火爆节奏,可是盈利却是迟迟没有到来。
机构第三年总算做到了收支相抵,这我就不是很明白了。
但昊新面对面看着我说,房租和老师的工资是两项庞大的开支,哪能轻易有利润呢?
我一听急得不得了,小声叫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只出不进吧,那么忙,那么累,你图什么?
昊新嘴唇一撇,额头皱纹一紧,马上又放松下来,说别急,这事根本急不来,机构已经有了名气,等到师资和管理完善了,其他事情不就是指日可待吗?
可我首先等来的是昊新辞职的消息,他还没有和我商量,我只是最后被通知到的。
他向我解释,公司对他经常请假很不满,机构又开辟了托管业务,他需要中午晚上接送学生,所以辞职就辞职吧!
从此昊新的时间完全给了机构里的孩子,自己儿子的学业渐渐不再过问,他唯一的关心就是把儿子接到机构,然后把儿子交给机构老师。
但我发现儿子越来越浮躁,学校老师经常在群里指出他作业上的不足,还找我谈过两次。
我忍不住了,周六到机构看个究竟。那次儿子正和其他孩子一起追着扔皮球,呼叫声要把天花板都给掀翻了,乌烟瘴气,哪里是安静的学习场所?
我没有当场指责,但不满到了极点,我向那里的老师请假,带着儿子去他之前一直想去的游乐城,之后又带他去了农家小院,吹着乡野之风,终于有了片刻的身心放松。
09
我为儿子保留了三门机构课程,其他时间我都把他接回来,偶尔带他出去散散心。
我懒得关注机构的事,但我很清楚昊新得到分红后,不愿意把这钱拿回家里,他说得为机构预备现金流。
就连儿子上初中的择校费都是我开超市赚来的,家里的所有开支几乎也是我在维持着。
我还没有发现有何不妥,我还没有觉察昊新有何变化。
直到常来超市聊天的阿姨告诉我芳蓉离婚了,并歪着头盯着我问,你真不知道她为何离婚?我可是听说她老公不满意她整天不着家……好像是有别人了吧。
我寻思着这个别人不会就是昊新吧。
接下来的流言蜚语几乎要证实了我的想法,因为我给公婆送水果和营养品时,我听到旁院里的两个女人在说着芳蓉和昊新当年差点就是一对了,现在芳蓉离婚了,这事肯定跟昊新有关。
他们曾经差点成了一对?
难道有我完全不知道的事?
10
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见缝插针地去机构瞧瞧。
一次他们在办公室商量着什么,他们热烈地谈论,我只能一个人冷清地坐着。
还有一次是周末晚上,超市早半个小时打烊,我到了机构,他们两个还有芳蓉女儿在吃饭。
芳蓉马上为我拉开了一把椅子,拿了一副碗筷,让我和他们一起吃,并夸着说昊新的手艺真赞啊,吃了他做的,就吃不惯外面做的了。
我婉拒了她的好意,在一旁安静地等他们吃完。
昊新终于有一次早回家了。
不过进入小区后,我拉住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们真像一家三口,你有多久没给我和孩子做饭了……
“明天就给你和儿子煮饭……”他接过我的话茬。
“我还听说你们当年差点成了,现在她离婚了,你们该不会是要续前缘吧!”
月影摇曳,路灯苍白,昊新垂下了头,摸着后脑勺,吐出了一句话,你都知道了,不过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夸张。
他牵着我上楼进了门,把我拉到床边,耸了一下肩膀,低头看着我,“我和她当年走得有点近,每次见面,聊天都停不下来,感觉挺投缘,可我当时一无所有,学历不高,不敢妄想……现在有了家庭更不会多想……你放心吧!”
11
该留心眼了。
我明里暗里地观察过他们,但除了晚归,确实看不出他们有问题。
而且我看出来芳蓉做人八面玲珑,和她说话确实舒服。她事业心极强,但她的前夫却喜欢打牌娱乐。
难道他们只是彼此精神的依靠,是互相扶持的合作伙伴?
他们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我,他们扑朔迷离的关系困扰着我。
他们不清不楚地相处着,搞得我对自己的婚姻也是迷迷糊糊的,像是走进了一条深巷,七拐八绕。
12
可是yi情让我渐渐清醒了。
2020年初,小城feng了,机构停课,超市歇业。
但被封在小区的老顾客缺米少油了,还是想办法来买,或是我想着法子送货上门。
所以我的超市没损失多少,等到一jie封,我就忙着联系进货了。
但是机构就不一样了,生源流失,学费减少,房租继续,教师的基本工资要发。机构的生存开始吞噬好不容易得来的盈利。
后来的事态是完全不受我们控制的,三年来,小区feng控,静默管理,线上教学,是常有的事。昊新的机构就没有安安稳稳地经营过。
2022年的上半年,整个小城又一次被长时间的feng控,我还是像往常那样,给小区邻居送货上门。
回到家后,看到昊新坐在那,香烟躺在烟灰缸里吞云吐雾,他欲言又止,但还是憋出了话,“你那里有多少钱,能不能都挪给我?”
他赚的钱都不归家里,这么多年都在填补机构那个无底洞,我还要忍受他们不清不白的关系。
但我还是忍住没发火,向他解释家里的钱不能动,如果全都投进了机构,那儿子的未来,我的安全感,可都没了。
昊新握住我的肩膀,打包票似的说,这么多年的难处都过来了,资金有了点缺口,以后会赚回来的,也不要家里全部的钱,你得支持我度过这个难关。
他说得很诚恳,我念在夫妻情分,就给了他五W。
13
2022年十月下旬,又有了一次管kong,这给刚刚起si回生的机构又带来了创伤。
我正为昊新犯愁时,他却跑来告诉我,机构得搬迁,马上装修,正等着钱砸进去呢?
我终于忍不了,我实在不理解,这么多年他在外这么拼,到底给家里带来了什么?
我胡乱骂着他各种不好,又骂了芳蓉许多难听的话,我完全歇斯底里了。
等我发泄完了,他点燃一支烟说,这么多年是我愧对这个家,但是芳蓉没对不起你,我们没有出格的事,现在她孤身一人带着女儿,还在追求着事业和理想,我不会放下她一个人面对的。
说完,昊新摔门离开了。
14
我感觉这么多年的包容和理解终究是错付了,但我还是不甘心,我找到昊新,劝他回心转意,放弃培训机构,和我一起打理超市吧!
但我高估了在他心目中的分量,那次他平静地说这条路,哪怕是摸黑,他也会和芳蓉一起走下去,她一个女人,多不容易,每天都在超负荷工作,每天都在处理突发情况,我能不帮她吗……
他没有说完,我就转身离开,边抹泪,边想着难道他不知道我也是一个女人在撑起一个家,撑起一份事业,忍受着无边的孤独和冷落,还要故作坚强,当作什么事都没有。
那次之后,我甚至想到了li婚,但儿子高三了,我不想再有什么风吹草动影响他,所以还是平静地生活,好好陪伴他。
后来迎来了全面解feng,我的超市终于焕发了活力。
但是超市人多口杂,哪怕天天戴着95口罩,也还是免不了中招,我阳了,高烧不止,全身酸痛。
我让儿子去找他爸,可是他偏不肯,他说放不下我,我只能搬到超市里的一个小房间,和儿子分开。
儿子忙着学习,还得给我送饭,我的付出到底有了值得和期待。
至于昊新在做什么,我真的不放在心上了。
十天后,我渐渐恢复了元气,儿子也返校上课了。
以后我就守着儿子,开着小超市,日子不会差到哪去的。
生活可盐可甜,就得勇敢尝试!
读一个故事,品一段人生。本故事来源于现实,文中名字均为化名。作者如沐芳华,文字耕耘者,致力于用故事探索人生意义。世事百态皆故事,人生五味皆有情,欢迎关注如沐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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