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庄庄
明天是老爹的生日,我计划今天下午坐车回去,连行李都带到公司去了。所谓行李,不是买的什么礼品之类,买礼品和买衣服的下场都是一样的,会被狠狠埋怨。所以我的行李基本是上次从家里带了肉、菜、蛋的蛇皮口袋、大方便口袋和纸箱子,不出意料,它们将会在这次回老家再度派上用场。
我跟老妹联系时,她正在幼儿园参加柒柒的学期汇报会,说学期汇报会结束后就回老家拖鸡肉,我妈杀好洗好剁好的鸡。
啊?我满脸错愕,早知道她们开车回去,我何必等到下午。错就错在我们昨天没有沟通。上午两个小时的班作废吧,我拎着行李赶紧回家,等老妹来接。
等我们一路风驰电掣回到老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桌上菜的热度充分说明了老爹翘首以待,望眼欲穿的心情,直到住在后面的光法爹爹催到屋里来,才知道老爹竟然是急着去打牌。
我妈在我们从宜昌出发的时间段,去到了她平时“工作”的地方。这份“工作”是季节性的,大蒜大量上市时,她就在贩子那里掐掉枯黄的蒜叶,捆扎大蒜。有时候按时间计量,有时候按产量计量。
天气好,温度高,做做事倒也无妨。但冬天里,北风呼啸,掐蒜叶又不能戴手套,全靠一双手。我们多次阻止她在严寒的天气去做这件事。又不是不能过活,搞病了,挣的钱真不够看病。
我晓得滴,我自己会注意的,天气冷了我就不得去了的,再说别人都在搞事,我们也不能玩起。她说来说去就是这几句,搪塞着让我们放宽心。
她总是说一套做一套,今天都要飘雪的温度,她又去了。老爹说贩子老板亲自上门来叫的,差人手。
我问老爹,我妈一共杀了多少只鸡?
杀了11只,你、老二、三姑妈,三家分十只,我们留了一只,后面要吃还有。
鸡肉、青菜、蒜苗搬上车,跟上次拖猪肉如出一辙,有鬼子进村洗劫一空的感觉。
我们匆匆吃了饭,准备返程。在汉宜路口一家坐南朝北的楼房前,停了车。我妈大概是在这家“工作”。楼房前用油布搭了一个长方形的棚子,风吹得油布哗啦啦响。
我们走到油布切割出的门口,棚子里面除了满地正待处理的大蒜,还散落着十来个妇人,不,确切地说,是跟我妈差不多年纪的老妇人。她们忙着手里的活,还抬起头来看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我们,那询问的眼神似乎在问这是谁家的儿女?
老妹巡视了一遍,朝最靠近门口的人,喊了一声妈。那个老妇人终于抬起头,如梦初醒地应了声。她松开手里的蒜苗,努力挺直佝偻的背,走到我们跟前。她双手沾满泥巴,覆盖了裂口和变形的关节,两个膝盖上绑着塑料袋,防止被蒜苗上的雨水打湿。
她有些局促不安,没说什么话,似乎不愿意让我们看到她编织的谎言被戳破,我嗫嚅着一声妈都没喊出来。
她说掐蒜苗时一点都不冷,还有火烤。可环顾这个油布棚,中间一点点柴火,倒是烟在棚子里四处回旋,那点热量早被北风虏走了。
我们就这样匆匆见了一面,带着她辛勤劳动的产物,去到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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