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二哥是个美女，一开口就能分辨出是外省人，不过她很少开口。她总是笑着，黝黑的脸庞闪着青春女子的潮红。她的眸子亮晶晶的，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掩住闪烁的眼，随着她的笑声颤动。

我想，未语笑先到就是说她了。

对二哥的笑容印象很深刻。那时候才上大学，新宿舍里靠墙摆着四张高低床。七个学生挑选床铺的顺序是先到先选。

二哥是最后一个进入宿舍的新生。等我回屋第一面见到她时，她坐在一开门就能看到的下铺铺床。打开门，我看到她的床角、床面、床头。这就是离窗户最远、离门最近的位置。她就坐在那里开心地、笑嘻嘻地看着我，说：“我叫w，是天津宝坻的。”

“老乡呀~~”我顿时觉得亲切了，随即生出一丝同情，下意识环顾其他床位。别的床铺上要么已经铺了床单，要么有提包摆放正中，宣告归属。

二哥看着我，笑笑说，“没事儿。”

我们七个舍友各报了自己的姓名和生日。二哥排行老二，大家都觉得老二不好听，这时不知怎得，有人玩笑着说了句“不如就叫二哥吧，多霸气，我们宿舍有大姐、有二哥！”

二哥还是那样笑着，不答应也不反对。如此，我们便半开着玩笑叫这个满是笑容、从不生气的女生二哥了。

后来，她也笑着看着我们“诶~”地答应着。

二哥和老大的铺位床头相对，都在下铺。排行相领，都透着霸气。两个人都留着齐耳的短发。

老大娇柔，杏花的脸儿，杏核儿似的眼。和我们任何一个人在一起都会更为娇小柔弱。要不是一口山西普通话，定会被误认为是江南女子。

老大谈起喜欢的男生会脸红，和姐妹闹了别扭就哭个不停，我们每个人都有过哄她开心的经历。

老大和二哥每天相跟着上课、打饭。

老二知道老大上课时的眼神会时不时飘向一个高大的男生，他是xx，湖北考来的，入学分数高的离谱，差点就直接去了新加坡交换。一米八的个头，南方人棱角分明的脸。

这时，二哥只是笑笑看着老大，不问什么也不说什么。

每次上课，宿舍的几个女生总会凑作一团占据教室正中的一片说笑嬉闹，引来男生侧目。

二哥总是在其中和善的看着大家，用笑容配合着各种话题。她的牙齿很白，笑起来会发光。

老大总是姐妹们的焦点，叽叽喳喳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开学两个月后的一天，下晚自习的室友一个个回寝洗漱休息。熄灯后，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见二哥的床铺还空着。

我说：“二哥还没回来。”

老五说：“咱班XX找她呢。”

老六爆棚的好奇心没掩饰住，“啊？找她？为什么？”

老五白了老六一眼，用眼神看了一眼老大的方向。老六闭上嘴巴，宿舍里又安静了。

我知道大家都没有睡，特别是老大。很晚的时候，二哥回来了。她轻轻推开门又轻轻掩上，然后蹑手蹑脚和衣躺在床上。

第二天，老大没有像往常一样和二哥相伴着去教室。那天下午没有课，恰巧只有我和二哥在宿舍，便迫不及待拉住她坐在床上。

她被我拽的没有办法，也顺势坐下，笑嘻嘻看着我：“干啥呀？”

“XX跟你说了？”

“嗯。”

“然后呢？”

“没然后呀。”二哥微笑着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然后她顺手擦了擦眼角流下的泪水，“呵呵”两声，鼻子却又不争气地流出鼻涕来，于是赶忙顺手揪了张纸巾擦拭。

看着她，我突然很后悔自己这么八卦，后悔拽住她问出这些问题，后悔不小心探到了二哥的秘密。

我不知道说什么，看着满脸笑容如常、一边不停流着泪的二哥，我很难受。

不知这样坐了多久，二哥平静地清了清嗓子，微笑着、淡淡地说：“老大不是喜欢他么。”

“所以你没有同意？”

“那有啥同不同意的呀。”

“你喜欢他么？老大今天都没理你。”

“哎呀，没事。没啥喜不喜欢的。你别闹了，我去洗衣服了。”二哥脸上挂着笑容离开了，留下我怔怔坐在床上发呆。

自那以后，我知道人在哭的时候也是可以有笑容的，笑和开心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