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回到宿舍,我就看见去医院的罗丽已经回来了,她坐在蓝色的椅子上,因为没有涂口红,所以看起来有些疲惫。
“医生说你嗓子是怎么回事了吗?”我拿捏了语气,然后漫不经心地问着。
“医生用压舌板看了一下我的嗓子,因为时间不够我也没有做检查,他开了几盒治慢性咽炎的含片,说是两个星期不好,就得重新检查治疗。”小玉一边回答一边把玩着用丙烯颜料装饰过的葫芦。说完便不再看我。
“萝莉小仙女你也不要皱眉了,两个星期之后,一切都有结果的,等到那时候再伤心也不迟啊。不过蹙眉都那么好看,我也是服气的!”“萝莉”是我们对罗丽的爱称。果然说完之后,罗丽脸上重新浮现出笑意。
“期末考试快到了,这几天我们一直在背书,背到我的脑子都想要离家出走了。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出去K歌,吃火锅吧!你现在不能吃辣的,我们就吃鸳鸯锅,怎么样?”我提议到。
“好,我们四个人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出去浪了!等小云和小玉回来我们再讨论具体的出行地点和时间。”
“这个点,应该都在食堂吃饭,我现在就call她们两个”我有些兴奋地拿出手机。
二.
夜晚来临,星辰稀稀疏疏地闪亮在天空中,像某个情绪低落的人,随手一挥而撒上的。风很轻盈亦很温柔,月亮好弯,形状比我看过的小船要更尖锐,颜色却让人感到柔软,淡淡的黄色里透着灰灰的痕迹。
小小的阳台上,四把一模一样的蓝色椅子齐刷刷地摆在一排。我们四个坐在椅子上,望着遥远的天边,而未来的答案却不在那里。
我们聊得其乐融融。对这一次的聚餐都充满着期待。美好的希冀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它让我们忘记了考试,考核的压力,也让罗丽暂时的忘记了生病的烦恼。忘记了“墨菲定律”,也忘记了世界上有一种不可预料的东西叫做“命运”。
三.
罗丽去了市立医院做检查,患上了所有人都没有预料的病,包括她自己:肺结核。她瞬间懵了,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我劝她说,这种疾病一定要去专科医院确诊,这种市立医院是看不准的。于是她就打电话和她家里人说,小玉的父亲问了疾控中心的朋友,于是连忙带着小玉去了省里的专科医院做检查。
专科医院的医生一看她的ct片子,直接让小玉住了医院。经过一系列的检查说是肺结核和喉结核,而嗓子嘶哑就是喉结核造成的。这个传染病90%都可以完全治愈,只是治疗的时间真的很长。又因为罗丽的情况比较严重,所以她至少需要一年半。
上报学校,宿舍消毒,班级集体拍胸片,做皮试,恐惧迅速蔓延在大家之间。“幸好,我们不和那个女孩一个宿舍,肺结核的传染性很强,而且……”类似的这种话,我已经听到了很多。说实话,我自己也挺害怕的,毕竟我知道结核杆菌就隐藏在我们看不见的空气中。但是听见这些话,我依然感到刺耳,我想如果罗丽听见这些话,她一定更加难过。更加打击她的是:她现在必须要休学。
四.
两个星期之后,我去医院了看她,病房里的病人,家属,医生都带着口罩。于是我和她到走廊的椅子上坐着。
她说难以忍受一直待在医院。医院药物的气息,病人隐忍疼痛的苍白表情,陪同者的叹息,一切仿佛都在暗喻她走在一条悲伤的路。
她说医院告诉她学校已经知道了,所以辅导员告诉罗丽,想要继续在学校上课就要复学证明。所以她现在没有选择了,只能继续治疗。罗丽诉说时候语气明显地透露出沮丧。有一次她自己偷偷给我打电话,这次罗丽整个人都是在崩溃的边缘。
她说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患上这种病,她说本来大家就要一起毕业了,然而现在就像,有一辆车把她丢在马路上然后扬尘而去,而车上所有的人都没有回头。
五.
“我可以听你抱怨药有多苦,做气管镜检查有多难受,治疗有多漫长,落在别人之后有多恐慌,甚至陪着你复查。但是我是朋友亦是旁人,能够为你分担的痛苦其实很少。最后这一切其实还得你自己一个人承受”。
一个月之后,我再去看罗丽的时候,她看起来似乎变得开朗起来,眼神中的气质也有所改变。
其实我觉得每个人都生活都是苦涩,而每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都会有一个俗气的落脚点。
就像刘亮程《一个人的村庄》里说的那样:我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里孤独地过冬,没有谁能够拯救谁。
而万物皆有裂痕,而磨难就像一道开在你生命的裂缝,你从里面爬了出来,那就叫做成长!不要去害怕生命里出现裂缝,因为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