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七月的阳光愤怒地照耀大地,刺眼的白光让人睁不开眼睛。就连茂盛的杨树叶子也奄奄一息的,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热浪滚滚地扑面而来。我不打伞,不奔跑,就这样慢慢地走在火笼里。汗水伴随着记忆慢慢渗了出来。
酷暑之殇15岁的夏天,父亲陪我去县城考试。学校统一组织住宿,不需要家长陪同,但是父亲悄悄地去了。第二天早晨,由于第一次和同学们一起住宾馆,格外兴奋,很早就醒了。往窗外望去,却看见父亲独自蹲在宾馆外的街角,一缕烟圈在他的头顶蔓延,头发花白的有点刺眼。
早晨的阳光洒在父亲身上,像极了一尊镀了金的雕像。看到有学生们出去吃早餐,父亲连忙站了起来,向宾馆门口张望。
那天早晨父亲请了我们考点所有女同学吃了早餐,还包了车一直把我们送到考点。早餐吃的什么我记不得了,父亲忙着张罗我们吃饭,他吃没吃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他脸上洋溢着阳光,同学们的道谢声让我倍加自豪,觉得我的父亲真了不起,父亲在,是我最大的安全感。
心里自信,考试自然也格外地顺利。等到成绩出来,我考上了!这个消息让全家人兴奋了很多天。
我终于要到县城去上学了。一家人送我,顺便去住在县城的外婆、五舅家拜望,无非是不放心我一人独自离家,有亲戚照应总是好的。
学校的生活还是很开心的,以至于在我竟然没有父亲去看我的丝毫记忆。直到今天这个炎热的中文母亲说起,我才知道父亲生病的原因。
父亲在村头开了一间修理铺子,平时东邻西舍需要修理农具,有了给钱,没有就算义务,村里人都感激父亲。当时从家到县城只有一趟班车,司机似乎知道父亲为人热情、敦厚,乐于助人,连坐几次都没有收车费。
酷暑的日子,司机为了改造班车找了几个师傅,都没有接他的活儿。班车停运一天那就少收入很多,最后他找到了父亲。这大热天,坐在屋子里扇着电扇还是满身的汗,更何况还要在两三千度的高温中焊接?父亲也犹豫了。可是想想几次不收车费的人情,(他一辈子几乎从不欠人情)想想乡亲们进城要多跑30多里地,就应承了下来。
炎热的空气,炽热的火焰,炙烤的太阳,加上夜晚蚊子叮咬无法入睡,第二天下午回来时父亲已经得病了,血压高导致身体一侧无力,后来经过治疗和休息,虽然恢复了一些,但从此这个病就像恶魔一样,把身体高大,健壮如牛的父亲一点点地折磨的不像样子。
酷暑之殇时间的沙漏定格在了2004年夏天。父亲永远离我们而去了,我如山般的安全感瞬间崩塌了。那一刻,我突然间长大了!我要成为奶奶、母亲、妹妹的安全感!我一定要坚强,要强大!我要代替父亲照看这个家。
父亲,永远留在了那个酷热的夏季,也永远留在了我的心底。有好几次做梦,梦见父亲依然壮年时的模样,微笑地看着我……醒来,我也是微笑的,父亲依然是我心底的安全感。
酷暑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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