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中学以后,小学的一切仿佛都在淡忘之中,可有一件小事,却总是觉得放不下,它使我觉得有愧于小学的张老师。 那是去年暑假里,我乘公共汽车回家。车上人挤得满满的,又热又闷,我没精打采地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上打盹。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仿佛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张老师,最近还在教书吗?”“还在小学。”“那里条件还好吧?”“习惯了。”仿佛是我小学时的张老师,我急忙回过头去,果然看见她站着,挤在人群里。我真后悔没看见她什么时候上的车,该不会以为我是有意不叫她的吧!我站起来,正想请她过来坐我的位子,可看见她和同伴还在谈说,四周又有那么多人,有的还有点面熟,我一叫“老师”,别人怎么想呢?于是我的勇气一下子消失了。我又坐了下来,心想:等一会儿再说吧。 汽车继续前进,我睡意全无,百般的不自在。什么时候请她过来呢?下一站?可这一站她还站那么久。就等一会儿开口吧。可也许人那么多,她根本没看见我?我心乱如麻,不知怎么办好,只好继续装睡,等待时机。不一会儿,张老师不再和同伴交谈了,可我却觉得她仿佛正在看着我,目光是失望的,黯淡的。我不敢回头,全身像针扎似的难受。也许张老师有位子了?车上很挤,这很难。那我真该站起来了。可莫名其妙的恐惧使我就是站不起来!“那就下一站吧。路还长着呢。到站的时候有人上下车,可以更自然些。”我心里一遍遍地自我安慰着。可怎么想,也还是坐得不安稳。唉,早知这样,我一上车就不该坐! 好不容易,汽车到站了,可从窗子里,我看见张老师已经走下了汽车!我只看见了她的背影,很难推测她是否已发现了我,一时我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现在事情已过去了多时,我心里依然觉得空荡荡,尽管那以后的时间里我有过更多的自我安慰,但心里终归是不好受。 ———那真是一件难忘的小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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