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老家有好一段时间了,每天都无所事事,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像个废人一样。但是听到说某某人又在忙什么事,又挣了多少钱时,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凭什么你们还有得来忙呀?但当别人问我现在忙什么时,我总会说,近段手上有个项目在弄,是有点忙。其实呀,我一点都不忙,忙着睡觉而已。但我不这样自欺欺人,在别人看来,我就是一个没有卵用的闲人,会被小瞧的。
为了躲避别人的目光,其实别人也未必在乎我到底是忙还是不忙,只是这种目光总透露出一股犀利的锋芒,戳得人浑身不舒服。我决定把老家那年久失修不住人的老泥房子修缮一下。好给自己打造一个坚固的套子。我想变成一个活在套子里的人。
我先把长在房子里的杂草锄掉,我找来长梯小心翼翼爬上屋顶,把破烂了的瓦片一片一片换下来,这个工作量大得惊人。完后用长竹棍绑住扫把,把附着在瓦片,房梁和墙面上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黑厚厚的尘土刮下来。完了又把没什么用处的废旧家具都抬出去扔了,好让房子看起来没有那么年老。接着打扫地面,钉补擦洗门窗,检修开关电线,疏通捣腾化粪池,扒灶刷锅,等等等等。前前后后忙了一个星期。一个适合我的套子就算弄好了。
一天碰好赶集,我钻出房子就去瞎逛。我在一个旧书摊停了下来,随手翻了一下一本叫成功的秘籍的书,只看了几页我就决定买了。买了我未必会看它,至少可以证明我与成功者仅隔着一本书的距离。也不见得有多难吧,这样一想让我欣慰了许多。
回来时,在公车上,我发觉两个人好像在盯着我。一个尖脸留着长头发,一个脸稍微圆润些的大个子,虽然有点面熟,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这时长头发笑着向我打招呼,你是阿挠吧。我怔了一下。
长头发接着说,高中老同学了呀,我们还是同一个宿舍的。他拍了下旁边的大个子,我们以前的宿舍长,老谭,还记得吗?
我尴尬的回到,记得呀,记得呀。好久不见呀,我脸上连忙堆起了一堆的笑容。
长头发又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我说,刚回来不久。
长头发看了看我手里的书,笑了笑,不愧以前是学习好的,现在在哪发财呀?
我胡乱编到,我一直在东莞搞工程,家里有点事,过两天就下去了。
长头发满意着对我笑到,不错呀,这个挣钱呀。
我沉默了片刻没敢回应。
我们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了一会,旁边的圆脸大个子笑着拿出手机对着我拍照,我轻轻笑着看向镜头配合着摆正状态。拍好后,大个子乐呵着对我笑后低下头连忙发了个朋友圈。
过了会,我起身要下车,并对这两个老同学说,有空来我这里玩呀,同学目送着我下了车。
下了车我茫茫然走在路上,回想刚才说话有什么破绽的地方。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意他们来我这里玩,客套话而已,谁会当真。我不会当真,他们更不会当真。我这里纯粹就是一个套子,而且是一个不愿意向外人透露的破破烂烂的套子,怎么可能随便让别人来呢?我讨厌社交,讨厌人情世故,还是我的套子舒服呀。随心所欲,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一个字,爽。
一天,爸妈来老房子里找我,他们想看看我有没按时吃东西,顺便来帮我弄下卫生,洗下衣服,收拾下床被。跟爸妈交谈中得知昨天阿嫂哭着向家里打来了电话。向爸妈投诉说,大哥他又喝醉了,喝醉后就在路边随便撒尿。一点都不顾面子。大哥算个成功人士了,有车有房,至少在别人眼里是个有本事挣到钱的人。大哥平时也一向注意个人形象。怎么就变得那么不要脸呢?你想呀,路上行人那么多,这让阿嫂的面子往哪放呀,能不让她伤心难过吗?这还算是一个成功人士吗?在外面丢掉脸面是没法活的,那一把把锋利的目光能把人戳得面目全非。比杀死一个人都可怕。
后面我也打了电话给大哥,问他是什么情况,他也说不出什么原因,他说,当时也没多想,就想撒泡尿而已,有必要那么大惊小怪吗?我又问现在工作怎么样?他抱怨叹气到,不好做呀,生意很淡,没挣到什么钱了。我若有所思的听着他的一番唠叨。
我自认为自己是个看得很开的人,我什么都可以抛弃,亲情,友情,爱情,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没房也好,没车也罢,我照样活得好好的,只是前提要有这么一个套子。有了这个套子我就敢大胆的放飞自己。
这突然让我想起了星爷电影里乞丐中辈分最高字号最老,外号老鬼庆的洪日庆的一句话,做乞丐有什么不好?想走就走,想睡就睡,你也可以一样嘛,你说,你想要什么?我成全你。
只可惜,乞丐不能算做一个成功人士,算的话,我想绝大部分人都抢着要做乞丐吧。人生真就做不到两全其美,总有在你得到的时候失去了一些什么。
也没人规定得到的就一定是好,失去的就一定是差的,你不防也亲自来做个实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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