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Sam Wilson心中失去队友的悲伤还没来得及消散,替代的新人就已经到了B连,来补上一个被炸的血肉模糊的拆弹兵的缺。
尘土飞扬,基地里乱糟糟一片,当地人的叫卖声和装甲车进出的嘈杂声音不绝于耳,现在知道为什么军队里的哨兵容易发疯了。端枪靠在车旁等着,Sam抬起头,看着在自己视线范围内盘旋飞翔的红翼鸫。有偶尔经过的不知情士兵随着他朝上看了一眼,满脸困惑地走开——对,他,Sam Wilson,是个正在执行A级拆弹任务的向导,这只黑背红肩的小鸟就是他的精神动物。
Sam很疑惑,不,应该说是质疑。据那个技术兵小子说,这次来的是个普通人,不是感官强大的哨兵,也不是在军队里有安抚作用的向导,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正常人。把这样一个标准定义上的“人类”送来拆弹,无外乎是送死,塔里难道没有哨兵了吗?
正在出神,车门拉开又砰地关上的声音把Sam拉回现实。他拉开车门,对着那陌生的面孔伸出手:“Sam,Sam Wilson,负责保护你的安全,拆弹兵。”
来人个子不高,圆脸,看上去不过30,眼睛倒是有神。他伸手,握上Sam的,然后迅速地撤回去。“Clint Barton,”他直视着Sam,浅笑了一下,“你是个向导吗?”
Sam有些吃惊:“你是怎么......”他不是个普通人吗?
“哦,蒙的。”Barton抽出一根烟,转了几下老式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你刚才对着上面看了那么久,不是有颈椎病就是在看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不是哨兵就是向导呗。你的精神动物是会飞的那种?”
“是。”Sam抽了抽嘴角,自己看着就那么不像哨兵吗。他坐到驾驶的位置关上车门,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赞扬一下他的观察力还是该无奈于他刚见面就那么多话,“你还挺敏锐的。”
“还行吧。”Barton耸了耸肩,“比不上你们的哨兵,我就是个普通人。”
“什么叫......你们的哨兵。”看着这位Barton面朝前方吐出一口烟雾,Sam着实觉得自己搞不懂这个人。
“怎么,你还没结合呢?”Barton一下子转过头来正视着Sam,颜色奇艺的眼睛打量着他,“真稀奇,塔居然敢放你这样的向导到军区。”
“有什么稀奇的。”Sam终于找回点理智,决定不能让这个刚认识五分钟的人继续窥探自己的隐私了,“上头还敢让你这样的普通人来这拆弹呢。”
满意地感觉到空气寂静了下来,然而Sam没得意多久就又被打断。
“598。”
“什么?”
“598颗炸弹,这是我目前的纪录。”
Sam惊愕地侧过头去看他,那家伙狠狠吸了一大口烟,一条腿已经翘了起来,灰绿色的瞳孔漏出得意与狡黠,沙金色短发在额前支棱着,又被明晃晃的日光镀上一层金黄:“不比任何一个狗屁哨兵和向导差。”
Sam哑口无言,幸好小技术兵的上车挽救了这场尴尬至极的谈话。他发动车子,踩上油门,冲出基地,带上个“不比任何一个狗屁哨兵和向导差”的拆弹兵,开始再一次搏命。
距B连轮值结束日还有30天。
*因为想设定的年轻一些,就没有按照拆弹原作的拆弹数量
Chapter 2
B连上校,拆弹队部向导Sam Wilson现在感觉自己的精神屏障已经快要碎的彻底。不是因为战场上紧张的氛围,也不是因为一整串的炸弹差点爆炸的惊险,更不是什么安抚完多名战场哨兵后的劳累。
完完全全是因为那个“不比任何一个狗屁哨兵和向导差”的狗屁拆弹兵!
Clint Barton!
黑人向导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个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疯子生吞活剥。不听指挥,不理劝告,一意孤行地脱下拆弹服,一把拽下了通讯耳机,还满不在乎地向劝他撤离的队友竖了个中指。Sam当时举枪的手有些抽搐,要不是安抚周围同样紧张的哨兵们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本能,他真觉得自己作为向导也能在那种情况下实现狂化。
天知道他们有多紧张!他们守着一车可能随时都能爆炸,威力能把他们所有人炸到纽约去的炸弹,却只能端着枪一遍遍探查周围的哪个“平民”揣着致命的遥控器,把性命托付给一个认识了不到两个星期、狂妄自大的普通人!
虽然这一次任务和之前的几次一样,有惊无险,顺利完成。但就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三人拆弹小队,还是在那个混蛋把拆除的引线扔出来的时候几乎虚脱一般摊在了地上,就连时常飞来飞去的红翼鸫也没了踪影。
那时Sam当场就想用那把刚刚保护了Barton的枪,往他脑袋上喂几颗子弹,想弄死他的心情和现在一模一样。
远程排雷,不算危险但需要全神贯注,在Sam和技术兵谨慎的操作下第一轮爆破圆满结束。而Barton竟然在这个档口去找个劳什子拆弹手套,坐上车子一脚油门绝尘而去,冲进刚刚爆炸过的雷区,还在捡起手套时冲着傻眼了的两人挥了挥手。
“你知道吗?远程爆破极不稳定,我现在动动手指就能炸死他。”
Sam没这么做,他心中的疑惑还没解开。他搞不懂Clint Barton这个人。Barton自负、有能力,怀有强烈的个人英雄主义,每次都冲在前面好像巴不得拥抱死亡。但他同时如此矛盾,他会为了一个死去的孩子而悲伤,为了一个来不及解救的人体炸弹而濒临崩溃。他就像战争本身,危险却富有魅力。
对,Sam Wilson,一个向导,被一个仅仅相处了21天的普通人吸引了。
然后就像其他军队中的戏码一样,任务后的娱乐,酒精、玩笑、谈话、抱怨、不满、打架,全部都混成了黏糊糊的一团,弥漫在干燥的空气中,流淌在挥发肾上激素时流出的汗液里。他们应该喝个烂醉,管他哨兵向导还是该死的普通人,互相搀扶时掏心掏肺,一醉泯恩仇。
本应该是这样的,可惜Clint从来不在“本应该”这个范围内。
他和Clint一人挨了对方一拳,玩笑般的角斗本应这样就结束,但Clint把他压在地上,膝盖制住了他的双臂,任凭他踢腿挣扎,却像个牛仔颠簸着不愿下来。Sam看着那双桀骜的眼睛,从昏暗的光下看那是不是有点发蓝?技术兵臭小子在看热闹,大笑声不绝于耳,又重新出现的红翼鸫难得的暴躁,绕着他们两个啾啾地叫着,这场面还真是混乱。
这几天的怒火一下子升腾而起,摸过手边的利器就冲着坐在自己肚子上的人的脖子挥去,被挡住时堪堪停下,Sam这才回过神来,手中那把锃亮的小刀当啷掉到了地上。Barton的脸庞一下子凑近,烟草与劣质酒精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双奇异颜色的眼睛看得Sam一阵眩晕。
“开玩笑呢,Sam,开玩笑呢。”
我可能永远也搞不懂Clint了。Sam在彻底把自己灌醉之前这么想着。
距B连轮值结束日还有9天。
本篇时间线与原电影有出入下一章剧情急转
*剧情大转弯预警,十分狗血。
Chapter 3
Sam把离轮值日结束还有5天的日子当做转折点,是比17岁时觉醒成向导,20岁时加入塔的神盾部门,25岁时被派遣到军营里执行长期任务更加重要的一个节点,称得上是他整个人生的分界线。
一切都是从Clint开始的。居民区被炸弹毁掉,熊熊火焰在夜幕下映得漫天红光,其他小组已经控制住火势,Sam他们到这来的职责只不过是来排除漏网的炸弹,顺便安抚队友和民众,危险性几乎为零的任务。但Clint偏要生出什么幺蛾子来,他远望那些楼房,一把揽住身旁Sam的肩膀,端着枪的手示意着远方。
“就是那些家伙,Sam。那里正好能看见这里的情况,也是最好的发信地点。”Clint的脸靠向他,跨过了私人距离,眸子里闪烁着急切与愤怒,这个拆弹兵的情绪总是来得措不及防又如此汹涌,“那群人引发爆炸,把我们耍的团团转,我得去找他们的麻烦。”
Sam愣了愣,迟疑地看了看身旁技术兵不赞成的表情。这不是他们拆弹连该做的,未知的风险太大。但Sam知道Clint为何如此愤怒,这不是没来由的。那些爆炸、尸体、鲜血,一遍遍冲击着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在这里呆久了,不是疯狂,就是反击。很显然,Clint属于后者。Sam犹豫了一会,看着Clint走远的背影,心想道真是个偏执的疯子。他攥紧了枪,紧走几步,跟上Clint,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情,义无反顾地跟着这个人投身危险的道路。身后的技术兵踌躇了一会,也跟了上来。
之后发生的事情太快了,那些枪声和奔跑的声音让现在的Sam回忆起来有些不真实,瞬息之中穿过两个人脑子的一枪也没给他留下多深的印象。就算那短短几分钟和决定性的一发子弹几乎改变了Sam的人生轨迹,他对那晚的记忆止于左腿传来的剧痛、汩汩流出的属于自己的鲜血、拖着自己的两个人忽然倒下、有什么人冲过来的脚步声和Clint的双眼。那双眼睛里透出Sam从未见过的焦虑与悲伤,还有满溢的关切与急迫。
哈,值了。这奇怪的想法从Sam剧痛的脑袋中冒出来。
伴随一声红翼鸫的悲鸣,Sam逐渐失去意识,在沉入黑暗之前,他触碰到了一条细线,在一瞬间带给他无尽美好的感觉,好像那本身就代表希望。但线隐没于黑暗的两端仿佛连着千斤重的东西,脆弱且不堪重负。带着暖意的温柔刹那间断了,他陷入冰冷与疼痛。
Sam睁开眼睛,眼前晃过白色的一片,渐渐聚起焦的眼睛看见了吊瓶,湿润的空气浸润着他饱受折磨的肺,这是哪?Sam努力回想着一切——昏黑的巷子、走散的队友、红翼鸫有些迟来的警告、突然袭击的敌人、腿上的剧痛......等等!所以,他现在是在医院里?
他这才注意到消毒水的味道,几乎是回归文明世界的标志。但他顾不上庆祝自己脱离了要命的轮值,现在唯一在乎的只有腿上的伤势,他扭动着想要起身,但仅仅是变换一个角度就头晕目眩起来。
病房门被拉开的声音,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却不是他期待的那张。她叫什么来着......Hill特工?记得她是个隶属神盾的哨兵,怎么,到底是什么事态才能让她过来?
“Sam Wilson。”对方清了清嗓子,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首先我谨代表神盾为你的受伤表示遗憾,经过全力的治疗与研究,我们希望你对接下来的结论做好心理准备。”
做准备?做什么准备?听你们告诉我伤势不重一切正常我马上就可以回到工作岗位上需要做什么准备?停下,我不想......
“Wilson,你的头受到打击有轻微脑震荡,请尽量在一段时间之内不要使用向导的能力。你在拆弹连的任务已经结束,我们建议你静养一段时间。”
哦,原来只是这样,我以为是什么事......这下Clint那个混蛋也不会自责了。
“以及,你的左腿遭到猛烈打击,又有三发子弹带来的贯穿伤,我们初步推算,可能会落下终生残疾。也就是说——你很可能再也不能正常使用左腿了,我们正在尽力寻找挽救方法。”
Hill特工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是遗憾还是同情,可能是单纯觉得无法应对这种场合。但Sam才他妈的不管这些,这很奇怪,他没有震惊或不信,他的大脑知道那是自欺欺人。他几乎在几秒的时间里看见了他的下半生——尽力寻找挽救方法什么的都是屁话,神盾才不会浪费资源去拯救一个到现在还只能出B级外勤任务的向导,不过他们才不会放弃任何“镇定剂”。他再也不能出外勤,而转为应付那些他不擅长的文书报告,领一份微薄的工资,和塔随机分配的同样潦倒的哨兵结合。他为了成为一个外勤特工所做的种种训练全都白费,这次事故把他的余生甩进了悬崖。
Sam Wilson从来都不是一个悲观的人,恰恰相反,他总能积极地去面对一些事情。年轻时恶劣的生存环境并未给他造成多深的影响,他总是那个在经历要死要活的训练后,一把抹去汗水,笑得阳光灿烂的大男孩。
但不包括现在。
Sam的胸腔中填满了愤怒与悲伤,这从未经历过的强烈情感几乎要将他撕成碎片,他想要大吼出声,却只是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Hill那边寂静了一会,表情有些松动,她弯下身子,把手按在Sam被单下的手上权当安抚。她的声音不大,但在Sam听来有如雷击。
“但有件事我们必须告诉你。种种数据都显示,你已经与一位哨兵结合了,我们不知道是谁。”
Chapter 4
Sam是被神盾的联络电话吵醒的。
不,准确来说他是疼醒的,只不过清醒过来时正好听见了极富特点的铃声又顺手接了起来。他脑袋侧向一边,耸着一边的肩夹着电话,空出的两只手小心地帮助左腿挪下床,把整个身体移向有窗的一边,好让自己能透过小公寓唯一一扇窗户看见天空。
“这里是Wilson。”
阴云密布,要下雨的样子。不用什么猜测,Sam的腿比他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关节处隐隐作痛,叫嚣着五个月前的事故是真实发生的。
“这里是Hill特工,向你问好。经过一系列测试与统计,你的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
怎么?又是Hill,她是专门负责这种带有悲剧色彩的任务吗?Sam纳闷地想着。
在病床上躺了两个多月,优秀的身体素质让他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快速恢复着——除了左腿。神盾给了他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期限一到,他就必须接受各项筛查,从内到外,从上到下,从反应速度到技巧能力,来判断他作为一个向导回归神盾之后,要做什么样的工作。尽管Sam在这两个个月里用了很长时间做复健与练习,他到测试的前一天还是连利索地走路都做不到,项目完成得一塌糊涂。不用说,他出外勤的资格将会被永久剥夺了。
Sam怀疑,这么显而易见的结果,Fury局长就算两只眼睛都瞎了也能知道,这种测试只是在将无法扭转的事实呈现给他自己而已。
“经过我们的慎重考虑,我们决定让你回归外勤。”
......什么?Fury的两只眼睛都瞎了吗?
“等等Hill......我是说Hill特工,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的一条腿坏了,还记得吗?”
“你在格斗和闪躲方面的成绩的确不尽如人意,Wilson。但是数据显示,你对高空飞行的适应性超乎常人,而且就算没有两条腿做支撑,你对平衡性的掌控也十分优越。我们已经得到了瓦坎达的技术支撑,所以让你再次出外勤任务是可行的,Wilson特工。请尽快赶到神盾,具体的细节我们会与技术部门面谈。”
Sam觉得他平常还是挺聪明的,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法从这段话中提炼出中心要点。
“我不明白......”
“意思就是说,我们会让你飞起来,Sam。”
Sam准时到达了神盾,即使整理自己的外貌浪费了些时间。胡子已经长得太长,杂乱地挂在他的下巴上;他的体重也在疼痛与药物的双重打击下一个劲下降,本来合身的工作服有点挂不住了。他花了些心思整理自己,再站在镜子前的时候,那个体格强劲、爱说爱笑的黑人小伙仿佛又回来了。
当他见到那对泛着光泽的钢铁翅膀时,红翼鸫的鸣叫又一次填满了Sam的耳朵。五个月未见的小家伙终于重新出现,兴奋地绕着翅膀飞了一圈又一圈,好像见到了自己的同类。都说精神动物是与主人心意相通的,轻轻触碰到精密的“羽毛”末端,Sam知道,自己可能再也离不开这个冰冷坚硬,却充斥希望的东西了。
Sam用了不到半个月就和他的新伙伴相互熟识了,他可以熟练地转向、滑行,甚至已经开始创造新的飞行高度,并开始穿着他做战斗训练。局长似乎对这个成果很满意,神盾从这个黑人向导身上重新看到了价值。他们为Sam做了一个半自动支架,固定在那条伤腿上,只要经过磨合,日后凭借支架做一些高难度动作也是可以实现的,
他从高台上跳下,借助喷气的力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滑行,顺便一个高空翻滚,摆动翅膀,甩给那些机器人们致命的炸弹。高度降低,翅膀大张,缓解冲力,稳稳落地。
“很好,Wilson特工,你经过三个星期的训练,已经具备了优秀的能力。我们将会在最近让你成为神盾和复仇者的联络员。”
神盾的新人训练员,Hill特工,此时正难得地摆出一副赞扬的表情。Sam刚想说些什么,Hill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示意他自行去休息,Sam只好作罢。甩甩翅膀向淋浴间走去,但在金属收起的移动声中,他还是捕捉到了Hill的话语。
“这里是Hill,什么事?Barton特工带回了一名叛逃哨兵?好的我马上准备测试。”
Sam愣住。
*迷幻的进展。先更一波。
Chapter 5
Sam觉得自己反应能力还是不错的,但为什么这一项的检测结果是个B-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只在听见那个熟悉的姓氏之后愣了一小下,就执意要跟着Hill探员过去。
鉴于这场意外还没有来得及敲定保密等级,Hill着实犹疑了一阵,还是点了点头。所以现在,Sam见到了他。
Hill已经转头去处理新来的哨兵,没人告诉他谁是Barton。但Sam隔着玻璃窗,一眼就认准那个坐在医务室里的背影,那头沙金色短发太令人熟悉了,就算他们两个相处的时间不到30天,仅凭这个和大概的身形也足够了。兴许这样做对于一个神盾特工来说有欠稳妥,但Sam不管。血液冲上脑子,他三步并两步地冲进医务室,左腿上本已经熟练使用的支架差点将他拐倒,就那么跌跌撞撞地推开了门,直冲进满是伤员的医务室。
宽敞的空间里混着血液和消毒水的味道,仪器的嘡啷作响和医生的言语充斥着这个轻伤特工的临时病房。Clint坐在病床上光着上半身,一边的肩膀被纱布厚厚地包裹,Clint挠挠那头凌乱的短发,歉意地看着温怒的红发女特工。Sam开门的声响让本来有些嘈杂的医务室瞬间寂静了,都盯着这个来势汹汹的人。女特工的数落声此时也停了下来,挑着一边眉毛瞪视着闯进来的Sam,而Sam则盯着Clint,在与那双灰绿色的眼眸相撞时,Sam确定就是他。
Clint他妈的Barton。
Clint咽了咽口水,毕竟这个身背不知名器械闯进来的黑人高个,一进门就隔着那副透光的目镜直勾勾盯着自己看,不是找他是找谁。
“呃......你是?”
Sam在这一瞬间的感觉很微妙,大概就是姑娘给始乱终弃的男友看了阳性验孕棒但是对方拒不承认的那种无力感。
走正常流程,这种无力感只持续了几秒钟,就被满腔的怒火给代替了。Sam一下子冲到Clint身前,居高临下地怒瞪着,眉头紧皱,想揪起对方的衣领,把他提离地面,用口水狠狠地吐他的脸,上演一出常见的仇人相见的戏码。
哦,但是Clint现在染了血的上衣正可怜巴巴地堆在床头,上身唯一有的遮挡是从前胸到左肩缠得紧紧的纱布。
所以气昏了头的Sam抓住了唯一的着力点——后脑勺那丛沾了灰尘的沙金色头发,弯下腰凑近脑袋,直逼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吼了出来:“他妈的五个月了Barton,你把我搞成这样自己一走了之?!现在说他妈的不认识我?!”
眼见Clint恍然大悟般睁大了眼睛,瞳孔里透出的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Sam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好像要说点什么,却被一声悠长的头哨声打断,同时被打破的还有医务室的宁静。
“哈哈哈我以为是谁呢。Barton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渣男。”
“Clint没想到你好这口啊,啧啧啧始乱终弃?”
医务室里那群特工刚才还一个个疼得龇牙咧嘴,在护士面前憋得哼哼,这会儿全都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起哄比谁都来劲。Sam这才发现自己和Clint的距离有点太近了,鼻尖和鼻尖之间塞不下一根手指头,就连刚刚那个杀气十足的红发特工都满脸疑惑地盯着Sam。
怎么说来着,这个距离,不是要打架,就是要接吻。
Sam急忙撒手,后撤了几步憋着没发完的火,在哄笑声中看着Clint。
“Sam?”Clint抛出的上扬声调听起来并不怎么疑问,他挣扎着想要跳下床,却在支撑的时候扯了一下左肩,表情瞬间狰狞了一下,被身旁的女特工按回了床上。
“这五个月混得不错吧Barton。”Sam突然有些分不清这怒气是不是单纯的怨恨了,他开始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忘了我也是应该的是吧?”
“不,你听我说Sam,你先冷......”
“你叫我怎么冷静?啊!”好吧,他失败了,“我他妈因为你这个冲动的混蛋差点丢了赔上了一辈子!你那该死的英雄主义还没让你被炸弹炸死真是令人感到他妈的惋惜!”
Sam看不懂现在Clint脸上的表情。嘈杂声没有了,哄笑声消失了,医务室陷入溺水般的沉默,所有人还是紧盯着这边,但没有人再开口介入。
除了那个从刚刚开始就冷漠地抱着双臂的女特工,她开口,是对着Clint说的。
“你是在五个月前突然觉醒成哨兵的,对吧Clint。”
Chapter 6
好吧,经过刚刚发生的事,反应速度那一项测试得了B-可能也有道理。
"我叫Natasha,是Clint的搭档,三个月前和Clint一起调来神盾。”
医务室的走廊上人来人往,对面的女特工却好像有什么特殊的体质,以她为中心以无形的攻击性为半径隔离出了一块清净的地带,漂亮的脸蛋上此刻写满了不爽,逼退了每一个想要踏足领地的人。即使这样,仍有些路过的人向这边张望着。Sam不解,又不是什么高知名度的明星,神盾的人是无聊死了吗?
Sam的头皮有些发麻,要不是他实在是想赶快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早就一脚踏出这个凶险至极的圈了。处理了一下语言,他还是先跟着对方挑起的自我介绍开始。
“Sam,Sam Wilson。是隶属于塔的向导,前几年被分配到神盾,执行拆弹的长期任务时遇见了Barton。”
Sam左边身子蹭在医务室的玻璃墙上,但仍绷紧腰背站得笔直,没有选择依靠着墙壁让左腿更好受一点的站姿——笑话,在那种审讯犯人般目光的注视下,Sam再怎么乐观也不代表没心没肺。现在这场以Clint为中心的相互认识结束了,Sam微微捏紧了拳头,硬着头皮把迫切的目光投向Natasha,之后呢?
但可惜对方并无开口的意思,只是面无表情,微微抬起下巴,无言地表示“我要继续听下去,你最好把一切从实招来”。
Sam在心底叹了口气,想着难道不是我更应该得到真相吗,还是选择坦诚一点:“我和他当时在同一个连轮值,大概相处了有30天吧。据当时的我所知,Barton还是个普通人。”
这是Sam第一次对别人透露这件事情,除了跟神盾的医生回忆昏迷前的前因后果,那是为了解决和不明哨兵结合这种事,毕竟随着身体一天天好转,能感受的联结却变得微乎其微,他们根本毫无头绪。
“倒数第二天,发生了一场波及很广的爆炸袭击。Barton突然决定要去解决那些引爆炸弹的人,我跟去了,但巷子太绕太深,我和他们走散结果被袭击,腿部重伤,终生残疾。”Sam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微微吸了口气,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所幸我还有所长,神盾没抛弃我,他们给了我这个。”Sam抬手,比了比身后。
“就是这样。我说完我的了。”
一直全神贯注静听的人点了点头,瞥了一眼玻璃窗里背对他们,正举着通讯器讲话的Clint,眼中流露出的真心实意的关注让Sam有些发愣。
“Clint之前确实是个普通人,但他能力很强,尤其是开枪的准头,一点也不比哨兵差。他在一次塔的任务中招募了我,之后我们就一直搭档。和他的合作很愉快,私人关系也不错,即使他单独执行拆弹任务的那一年半里我们也时常保持联络。”
这让Sam想起来,有几个傍晚,Barton会倚在杆子上,用与平常截然不同的方式对着手机说话,或只是一言不发地听着手机。那种耐心与温柔他们在这个混蛋身上前所未见,总会在他结束通话后大声调笑着问是谁。而Barton会一秒钟换回那个欠揍的微笑,骂着脏话把他们堵回去。
“但是五个月前,我收到消息说Clint进了塔的医院,原因是突然觉醒成了一名哨兵。你也知道,哪有这个年纪觉醒的先例。我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不是好事,但有了视觉的强化,没有能在Clint手底下逃走的目标。神盾看准这一点,招募了Clint,还有我。”
Sam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他只知道那声冷哼从他嘴里漏了出来。Natasha的眉毛一下子皱紧了,向前迈出的一步几乎让两人相撞,Sam的领子被猛地拉下,被迫与这个压迫力极强的女性平视。
这场面怎么该死的熟悉!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委屈,好像Clint占了多大便宜。你知不知道他刚觉醒时根本没办法控制,在白噪音室里呆了两个月,更何况......”
“Nat!”
急转直下的情况被熟悉的声音打断,Clint扶着墙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已经套上了外套,挥了挥手上的通讯器:“Nat,Phil找我们去回报任务情况,尤其是关于我们带回来那个哨兵的。”
被打断的女特工飞速地扔下Sam,快步走过去扶住了Clint。
“抱歉,Sam。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解释没用,我只能说这句话了。”
被Natasha架走前,Clint说。
Sam把头瞥向一边,企图用瞪视旁边看热闹的特工的方式掩饰自己的情绪,努力忽视掉Natasha狠狠回头时甩给他的“这事没完”的表情。五味杂陈,这是形容他现在心情最好的词。
Barton欠他的,但Barton也因为不知什么原因尝到了苦头。这种想法让Sam有点不好受,原本的恼怒现在反而无处安放。毕竟他也因祸得福了不是吗?不对,这么想不对。翅膀是神盾局给的,这是两码事。现在他倒是比较想知道Clint为什么会突然觉醒,和他有没有关系,这件事情应该怎么收场?
他现在是刚成立的复仇者和神盾之间的联络员,可能也会出些无关紧要的任务。Barton现在等级看起来不低,估计每天都忙得团团转,要不然为什么自己训练的这个月一直没有见到他?这几乎就像两条不会交织的线,他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关注一个了解不了的人?况且关于联结这件事,时间点出奇的巧合让Sam有了个猜测.......他不知道是哪个部分让他感到了不安。
他就这么站在那,靠在左边的墙上胡思乱想,看着那两个身影走远,直到刚刚被自己瞪视的特工开口,打断了自己的思路。
“你胆真大,老兄。一下子惹上了两个复仇者?你可以去申请个纪录什么的。”
......哈?
Chapter 7
所谓复仇者和神盾之间的联络人,是干什么的?
Sam绝不仅仅是在发生紧急情况时替神盾找复仇者帮忙,或是Avengers Assemble时向神盾报告他们的去向,这两点万能的Jarvis完全可以代劳(虽然后一点有待商榷),保持最基本的通讯和联络不是他的全部任务。
神盾名义上是隶属塔的部门,其实作为独立的组织牵涉更多,哨兵向导与普通人之间的关系平衡也是神盾工作中重要的一环。神盾中没有普通人,但毕竟哨兵向导质量参差不齐且世界范围内总数稀少,它还没办法完全管理压制这个强大的(甚至是最顶尖的)哨向组合——复仇者联盟。
所以,他们在保持最低限度的渗透与监/视——Clint和Natasha是一例,Sam是另一例。
毕竟在闭塞环境下待了五个月,作为一个严格意义上的退伍士兵,Sam在搜集复仇者们的情报资料上花了很大功夫。当然,当他作为联络人与这些大英雄面对面时,他们就再也不是官方档案上的一串文字了。
Banner博士是个看起来和蔼但话不多的人,他们之间的交情目前只是见面问好的程度,Sam承认自己还是有点害怕他属于绿巨人的一半;雷神Thor是个友好的大个子,对他的翅膀表示了赞美之词;而大名鼎鼎的Stark也对他的翅膀显示了兴趣,Sam觉得那是生物学家对待解/剖动物的那种兴趣,有时他们也能就机械装备聊上几句。
还有美国队长。哦,Steve。Sam觉得已经能把他归到朋友那一类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军旅生涯,他敬佩Steve的精神与品格,他们很合得来,他甚至已经开始加入早间锻炼。和美国队长一起晨跑,哈!
他认识了一群厉害的人,有两边充实的工作,生活似乎在向他示好了,但有一个名字始终是横亘在他心理的影子。
没有集结的活动,他就几乎看不到Clint和Natasha。Sam知道Tony在大厦给每个复仇者都预留了房间,但就算是队长也在布鲁克林有一间单身公寓——不做英雄时的私生活,你懂我意思吧。更何况Clint还是神盾的在编特工,Sam对于这种没有交织的情况一筹莫展,所能做的也就是询问他的队友们了。
“他是个可靠的哨兵,我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他。”
“他不怕Hulk,这很......令人惊讶。”
“Barton之子拥有百发百中的准头!”
“你说小鸟?他眼神儿挺好的。”
而当Sam问起Clint,他们所称的Hawkeye,有没有和任何向导联结时,得到的回答无外乎是“没听说过”“不知道”以及Tony的“你看上/他了??”。
好吧,如果没有联结,那Sam自身的问题将再次扑朔迷离。他只能把这归于复仇者们认识Clint还没有两个月的不熟悉(他自己和Barton相处还不满一个月),也不愿在没得到许可前私自去神盾翻阅Clint的隐/私,现在最好的方法似乎是去找对方当面谈一谈,最好能一举把之前那些黑暗的日子一笔勾销。
他不想再纠结下去了。
机会到来了,一群不知名的外星人袭击了纽约,复仇者全员集结。
侵略者的规模不算大,但极其分散,还长着嗡嗡作响的翅膀,所过之处一片骚乱。光炮和雷电辉映,打击的巨响不绝于耳。这是Sam第一次见识到复仇者们战斗,说实话,酷毙了。
尤其是那个位于制高点的狙击手,看清点,Clint竟然在用弓箭!Sam再一次感叹了一下自己永远看不透这个人。他握着一人高的武器,弯弓搭箭,准确击倒敌人,箭无虚发——说真的?那个能造成大规模杀伤的玩意儿真的是Sam认识的那个冷兵器吗?
Clint似乎变了一个人,又好像他还是那个他。他收敛了那种不可一世的态度,但还能在他身上看见当初大兵那个骄傲的影子;他没了炫耀的情结,不可思议一般学会了团队合作,拿着弓箭时却还像当初那般耀眼。Sam忍不住张开翅膀,小心地向前飞了几个街区,更近地观察Clint的动作。
“铁皮人,你身后的小虫子我帮你解决了。”
“谢了,莱戈拉斯。”
“不用感谢伟大的弓箭手。”
虽然Sam只是作为观众站在较远楼顶上,也分到了一个联络器,听着这群人从战斗开始就没停的嘴炮默不作声。要是那群粉丝听见这些话还有什么反应?反正他是快憋不住笑出来了。Sam承认,这很好的缓解了他紧张的情绪。
战斗快要收尾了,已经进行到围剿小股残兵的阶段,Clint的弓箭快要射完,连钢铁侠都飞得慢了些。那些恶心的大型虫子横冲直撞,坚硬的外壳除了撞裂几块砖之外没造成伤亡,进攻变得毫无章法。Sam开始放松了,甚至已经打着这次任务报告的腹稿。
但意外总是在这时候发生,两只虫子装上了Clint所在的平台,Clint把箭扎进了他们的脑袋,但没来得及闪躲就从几百米的高空坠落下去。
背上背着个空了的箭筒。
“呃,你们谁有空搭.......嗷!”
他的下落过程被截断,却一点也不平稳。被谁抱住腰之后连着那人一起向下不可控地急速俯冲,快落地前才摇摇晃晃地堪堪停住,还做了好几个堪比过山车的空中翻滚。着陆更是噩梦——他们失去平衡,结结实实地扑在地上。
“嘿!你管这叫救人吗!”是Thor还是Tony那个混蛋,如果是后者他一定要狠狠地......
“Sam?你怎么!.......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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