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围的人说起自己和爸爸的关系,往往是那句“女儿是父亲的前世情人。”爸爸和女儿的关系,都是如此亲昵,温柔的吗?如果是,那我应从不曾成为他的小情人。
朋友和我说过她的择偶宣言:“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他英俊潇洒,温柔帅气,才华横溢,一心一意,就像我爸那样的盖世英雄。”我听了,笑了笑,没有发表任何评论。但在心里我却想:哦,如果意中人就应是父亲那样的,那我宁愿不要盖世英雄,平淡无奇的人更能成为我的意中人。
父亲,不是我的盖世英雄。他很少送我上学。第一次上学前班,他撇开了家里的小单车,把小书包给我背上,便拉着我步行去学校。他没有抱我,人矮腿短的我,再大的步子,也只能是他的一半,还算走的稳,因为走的慢。
一路上,他和我说的是在哪要拐弯,在哪是去左边,在哪是右边。他的语气太过严肃,我不得不用我五岁的小脑袋去牢记。不仅这样,看见了平房里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也要我统统的有礼貌的问好。迫于他严厉的语气,我什么都照做了,我心里很疑惑,但是我不敢问。面对他,我常常不敢。他送我到了教室,站在门外,用眼神使意我进去,我很听话,我安安静静的找了个位置做了下来,看着他。他和老师说了一会话,就走了。他没有转头来看我一眼,而我的泪水也没能够让他知道。
这天放学,还是他来接我的。我毫不在意来的是不是他,我心里却希望是妈妈。在他面前我永远要安静乖巧。小孩子哪会安静呢,只不过害怕罢了。他告诉我,明天早上没人送你上学,这是第二遍,我告诉你上学的路,明天起你要自己上学。当时我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呢,我不记得了,但绝不是难过,因为没了他,我更自由。
第二天,我真的是一个人去上学的。放学,我是乘着来接其他小朋友的父母多的时候,偷偷溜走的,我知道等他来接我,会很晚很晚的,他挺忙的。就这样,往后我的小学,初中,高中,都是我一个人去看的,一个人研究车辆路线。我成了自己的家长,在上学的路上,我永远不慌不忙。
那时,我并不讨厌他,只是对他的严肃有点害怕。后来,我很讨厌他,我觉得他不爱我。他因为我扔数学试卷,重重的打了一巴掌,辅导我写题时,因为我的心不在焉,把我的书撕掉了,他说不准哭,我只能耸动肩膀抑制我心里的恨和我眼里的泪。因为中午炎热,从学校走回到家,一路上树上叶子都卷曲,到家后,自言自语的抱怨一句:”好热啊真的要热死我了。”就这么一句很寻常的话,被他听到了,大喝我:“你怎么这么娇气。”语气太过于尖锐和讽刺,我只能懵懵的看着他,然后走开了。从此我再也没在他面前埋怨过,从此在我口中的父亲是带着我的怨气,我的作文从不有他。可是我能去忍受和炎热夏日一样令人难受的事情了。
又一次争执,我所有的怨气爆发。我跑到我妈面前说:“我一定不是他亲生的,我恨他,他不爱我。”我妈笑了一会:“你是你爸亲生的,我只有他,你爸爱你,比爱我还爱你。”我冷笑了一声:“我不是傻子他一点都不爱我。”我妈对着我说:“你是他第一个孩子,是很爱的。我没给你喂过饭,都是他抢着喂的,过任何节日他都只带你出去玩,他老喜欢听你叫他爸爸了…”妈妈说完这些,我没有感动,只是诧异,诧异他曾经的温柔,现在的严肃。而这些记忆,都在我的脑子里被时间冲洗走了。“他爱你,他只是用他的方式,他也在长大,他第一次当爸爸。”
可我还没有释怀那些严厉。所以,高中我考倒数的那次家长会,我故意对我爸说,老师指明要爸爸去。我就是想用我最差的一年,去反击他对待我的方式。开完家长会,他出来,只和我说了三句话:“成绩不代表什么,尽力就好,你今天想吃什么菜。”可是我哭了,我看到一个父亲的成长,看到了他温柔。
我明白,我从不是他的小情人,我是他的孩子。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对待他爱的孩子。他时常不是我的盖世英雄,很多时候没有为我遮风挡雨,而是推我出去经历风雨,而他和家又伫立在我身后,等我成为自己的盖世英雄。你看,他是温柔的父亲,即使没能成为我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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