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远法师一早来到马无疆的军营报道,院子里一片狼藉,岗哨的门开着,叫了半天没人回应。
街上慢慢有过路的人,看着一个和尚盘腿坐在军营的院子里,有人认出来是程家的大少爷。
“大少爷,你怎么在这儿。”
慧远法师睁开眼睛,是附近的村民。
“他们深夜全部走了,一个人都没留下。”
慧远法师听了站起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普文寺的香火旺盛着,来求字的,求签的,求佛的和往常一样多,信之一早上忙完茶园的事情都快中午了,他转到寺里,看着坐在禅房的大哥。
“大哥。”
“阿弥陀佛!”安之闭着眼睛,听声音是信之的。
“有些事情想问你,你跟马无疆熟悉么。”
“不熟,见过几次而已。”
“那就奇怪了,你知道马无疆想干什么么。”
“不知道。”
“马无疆看上大嫂了。”信之声音低低的说着,怕隔墙有耳。
“阿弥陀佛,缘分强求不得。”
“马无疆说,如果送了大嫂过去,你就可以不必去打仗了。”
“什么?”
“没有,暂时还没,我跟母亲在想法子。”
“阿弥陀佛,今早上我去军营报道,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听说半夜全部走了。”安之说着。
“你去军营了!”信之嗓门大了,惊讶的看着善良的大哥。
“生死有命。”安之淡定的盘腿坐着。
“既然马无疆走了,咱们也可以松口气了,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徽城很多人都在部队,消息应该不难打听,没事我先回去了。”信之的心也暂时放了放。
程太太有点后悔给了美丽程府的地契房契,她没有料到美丽竟然和马无疆会有瓜葛,她想着得找个合适的时候再要回来。心理这样想着,态度上对美丽不禁敷衍起来。
美丽过了这段害喜的日子,胃口开了,人也渐渐丰满起来。
屏儿做了一堆小衣服,男娃娃的女娃娃的,单的、夹袄、虎头鞋子、帽子。
美丽看着一堆细棉布在她手里跟变戏法似的,很是羡慕,可惜自己不擅女红。
两个大肚子的女人,在院子里唧唧咋咋的聊着,预产期不过相隔了半个月。
秀清偶尔过来陪她们聊天,大多时间陪着程太太,程太太最近特别黏秀清,有事情都找她商量,美丽也没往心里去,用程太太的话说,孕妇好好的养胎,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了。
信之和楚代理选了北仑港,这已经是第二批货往那边发了,茶叶打包从新安江水路到浙江境内,转富春江,到北仑港,信之一年的时间几乎一半都在路上,郭劼跟着跑码头熟悉各个轮船公司的航程,一时程家除了管家,小四儿、小六儿和厨房的两个师傅,又变成了女人的天下。
程老爷身体略有恢复,像刚刚牙牙学语的孩童,简单的蹦出一些单字,一只胳膊能动了,只是腿上还没有力气。
暑气热腾腾的围着院墙和房屋,蝉鸣一阵阵的从树上喊下来。
程太太在躺椅上假寐,呱噪的蝉鸣肆无忌惮的吵着,院子里的狗吐着舌头趴在阴凉的树荫下。
郭管家穿着无袖的小褂,一路小跑过来,“太太,太太,二少爷的电报。”
程太太眯着眼坐起来,“信之怎么了,这时候应该到了浙江了。”
郭管家认的字不多,念不来电报上的内容。
“去找秀清来。”程太太打开电报,上面是说着和秀清在上海碰面。
已经八月末了,还有一个月就是婚期了,信之从浙江直接取道上海,让秀清直接去上海的斐伦路等他。
程太太一心想着要去上海观礼,又放不下家里的病人,左右为难。
她伏在程老爷的耳边悄悄的说着:“信之和秀清去上海完婚了,在上海待一段时间在回来,等过几年怀之大了,就好了。”
“你说我要不要去啊,去了家里就没人照顾你了,还有两个孕妇,预产期也快到了,老爷,你要当爷爷了。”
程太太握着程老爷的手,眼泪流了下来,“你要好起来。”
秀清整理好行李和程太太道别。
“伯母,您哭了。”
“没有,没有,我是开心,家里总算有喜事了。”
秀清有些害羞。
“回来该改口了。”程太太站起来从首饰盒夹层里取了一对耳环,“这个是生信之的时候老爷送我的,现在送给你,信之就托付给你了。”
“恩。”秀清接过耳环,是一对翠绿的珠坠。
“在上海,要孝顺潘伯伯,你大约也知道雪颜的事情,我们欠潘家的。”
“知道的。”
“我不能去上海恭喜你们了,现在唠叨几句,别嫌我话多。”
“您多虑了,您和老爷在家保重身体,我们会很快回来的。”秀清听着心里升出许多不忍来,自己家虽说没有这样的富贵,却过得平静安逸,进了程府这些时日,看着很喧闹的宅子,却难得有顺心的时候,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家家都有难处吧。
“车票订了么。”
“订了,是后天一早的。”
“恩,你去忙吧。”程太太看着秀清和刚来时一样的瘦弱,程府优越的伙食并没有体现在秀清的身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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