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多数人平常所认定的这个有姓名、职业、身份、地位、人际关系、思想观念等组合成的“我”,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佛陀所说的“众缘合和”的“假我”。
所谓“众缘和合”就是指诸多事物依赖一定条件组合在一起;而所谓“假我”,并不是说这个“众缘和合”的自我不存在,而是说一旦众缘变化或离散,自我就随之改变了,因而不常在。在佛教中,“不存在”是一种灭断论,是被驳斥的,而“不常在”,则是对万物的如实体认。
既然知道了这些都是“假我”,那什么才是“真我”呢?其实“真我”并不是和“假我”对立,而是存在于“假我”之中的。
“真我”和“假我”就好比演员和他所演的角色。在演戏的时候,需要投入其中,让自己设身处地地为戏中的人物着想,却也要时刻谨记着自己是在演戏,要把握好分寸,这样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如果入戏太深,意识跳不出来,那就会让自己备受煎熬,今天演一个富豪或高官,张狂得要死,如果明天演一个草根贱民,就悲催得要死。这样就无法拥有真正的自我,也无法做自己的主宰了。
所以简单地说,认同真我的人明白“我在演戏”,随时都可以为自己做主,认同假我的人就等于“戏在演我”,只能在红尘中迷惑颠倒,随波逐流。
而清楚的知道“我在演戏”,就是王阳明所说的“良知”,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是谁,不与角色认同,就是禅宗说的“认识本来面目”。在王阳明看来,“本来面目即吾圣门所谓良知”,也就是说“认识本来面目”和“良知”其实是一回事儿。
那我们又该如何认识本来面目呢?老子、孟子和王阳明对于这个问题,他们的观点普遍都提到,我们要保持一颗赤子之心,所谓赤子就是纯然本真的婴儿。当我们的心常住于超越的境界,即使两鬓斑白容颜已老,只要保持浑然的赤子心,就不是真正的衰老。
婴儿没有焦虑、没有烦恼、没有竞争、没有压力,饿了就会哭喊着找吃的,饱了就会甜甜地睡去。在婴儿眼中,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新鲜美好的,他们充满活力,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充实和喜悦。一言蔽之,这个就是活在当下的状态。
随着我们的成长,慢慢地会分辨是非善恶、美丑好坏、喜欢厌恶,会有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七情六欲。于是,我们的生活就变成了一场与自我、他人、环境、社会的无休止的矛盾、纷争,直到精疲力竭撒手离去。生命从一件礼物变成了一种诅咒。那面对这些复杂的情感,我们该怎么办呢?
佛陀说,“你要放下分别心和执着心,彻见本来面目。”
老子说:“你要知其雄,守其雌,复归于婴儿。”
孟子说:“你要在成长的道路上不失赤子之心。”
在这里,他们说的并不是要脱离社会,把智商降到婴儿的水平,而是让我们像婴儿、赤子那样活在当下,充满存在的喜悦,享受生命本身固有的单纯、完整和富足,并且焕发出强大的活力和创造性。
很多人都认为认知自我是哲学家的事情,世上绝大多数人宁愿浑浑噩噩地过一生,也不愿意探究自己的本来面目。当有人问古希腊的第一位哲人泰勒斯“什么是最难的事情?”时,他回答的是:“认识你自己。”
同时,尼采也说过,“我们无可避免地与自己保持陌生,我们不明白自己,我们搞不清楚自己,我们的永恒判词是:‘离每个人最远的,就是他自己’。”
认识自己很难,但值得庆幸地是,我们通过修行可以找到自己。王阳明说修行的真谛并不是要把自己的心灵变成战场,对于内心的种种思想、观念、情绪、感受、念头等等,都不必去抗拒迎合,也不要去分外执着,只要用你的良知去觉照就行了。
所以,找回真我并不难,只是看你愿不愿意。
“真我”与“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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