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古今审美观:兰质蕙心和堆粉雕凿
文:枯木
人生尘世间,容貌各不同。无论凡夫俗子,还是达官贵人,富贵名望固然可以后天取得,也在机缘;然而容貌却是父母赐予,先天所得,无以为变。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古今固然。古人爱美,囿于时代,无所突破,然崇尚天然之美,倘若矫揉造作,便有东施效颦之嫌。今人爱美,多用刀剪,辅助针剂,尺寸之间,频繁修补,以至于举目天下同一貌,放眼四海皆一容。
古今审美,相差悬殊。古人之美,源自本色,蔚然成形,如李白诗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古人之美,春秋有定则,《诗经·卫风·硕人》有赞庄姜之美:“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古之美人,可谓珠玉在侧,自然生辉;倩容英姿,怦然动情。
今人之美,在乎粉饰,重于雕凿,千篇一律,万人同容。诸如明星网红,多喜整容。然修整过多,堆粉过厚,不外乎锥子脸,一字眉,双眼皮,雕塑鼻;更有隆胸垫肩,抽脂补臀,而或染发类金毛,露体飘狐骚。搔首弄姿,矫揉造作,只可远瞧而不可近观也。
古今之美,实质不同。古人爱美,容貌行止,讲究花容月貌,兰质蕙心,如《诗经•郑风•有女同车》:“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又如李白《古风其四十九》:“美人出南国,灼灼芙蓉姿。皓齿终不发,芳心空自持。”
今人爱美,只观其貌而不论其质,只讲噱头而无论操守,即便朝秦暮楚,卫宣聚麀,道德卑劣,三观跌倒,依然趋之若鹜,粉丝如潮。于是乎,凭美貌周旋于富豪之间,依娇姿上下于权贵之门;俊男频作女儿态,美女时有三人行;乾坤颠倒,风尘吸张;狼奔豕突,群魔乱舞。
古人之美,在于风度翩翩,美貌各异,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精彩纷呈。
今人之美,在于人工干预,犹如模具,注塑吸脂,磨骨去皮,令人疲敝。
古人之美,外在内涵,相得益彰;
今人之美,形神脱离,犹如魑魅。
古人之美,无以为观,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娉婷绰约,窈窕妩媚,极富想象,令人神往。
今人之美,一而概之,刀钻雕凿,厚粉堆积,初看引人注目,再瞧不过尔尔,三观就令人不哂,甚至产生不适之症状。
呜呼!古今审美之差异,岂是形貌之差异?妄论者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搪塞,殊不知抛却其本质乎!《孟子·告子》有云:“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本意概述人之良知,然而今却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舍其质而留其形,抛其义而用其式,岂不哀哉?!
《周易·系辞上》:“慢藏诲盗,冶容诲淫。”今世之繁华,非古人之想象,当代之富饶,纵古人亦钦羡。美容妆扮,乃进化之征兆,俊男美女,盖人心之所向。然物质之充盈,并非文化缺失之借口;医疗之发达,亦非教养缺乏之依仗。匮乏的文化,带来浅薄的观念,浮躁的社会,随之虚无的心态。
《道德经》有云:“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对美的追求亦然,浮躁的审美观,过犹不及,斯非为美,而为丑矣!
2020/9/14榆木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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