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旻踟的过去

旻踟的过去

作者: 自欺在欺人 | 来源:发表于2017-09-21 21:55 被阅读0次

    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眸——熟悉而又陌生。他在如海绵般柔软的床上翻了个身,叠好的干净校服静静地躺在枕边——有丝丝香味。

    窗外的天空还是一片黑暗,还有些星星挂在上面,不情愿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该起床了,至少要去上学。他这样催促自己,慢慢起身,换上校服——尽管他还不愿醒来。

    “醒了?来吃早饭。”养母看见他从楼梯缓缓走下,满脸欣喜地放下手中的文档招呼他。他只是像是外来借宿的过客一样,很客气的道谢:“谢谢。”

    “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养父将煮好的肉块洒上酱汁,递给他。他下意识地说声谢谢,然后感觉有些失礼,道了声歉。

    养父没有责骂他,叹了声气:“慢慢来吧,我们也知道你很难释怀。”

    他深表歉意地低下了头,再次道声歉:“我没事的,用不着担心……”

    他是在一个月前到这里的。

    到这个不熟悉的人的家里。

    在一个月前,他还有一个完整的家。他的爸爸,妈妈,还有一位五岁可爱的妹妹。

    他们自驾游到了一座著名的景区。他们欢声笑语地度过在那里的时间,可以说他们是最幸福的一家。

    直到出乎意料的天灾到来。

    那一瞬。

    仿佛天空吞噬了世界的颜色——只剩血的红。

    仿佛冷空气冰冻了世间所有的声音——除了他的哭喊。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人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什么都做不到。

    然后他被送到了这个不熟悉的“家”。

    养父母对他很好。他们一位是顶级的珠宝设计师,一位是做木材生意的企业家。他们原本的儿子和他同岁,都是一位马上步入高中的学生。但是他由于一场意外离开了养父母。

    可能养父母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过的开心。”养父顺路陪他走到学校,送他一个祝愿,他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养父就跑去坐车了。

    他收拾好东西,乖乖走到最角落的位置趴着。他现在需要安静的地方,让他能够适应这样陌生的生活方式。

    同学们也很识趣地没有打扰他,或者只是有些害怕他。人都会恐惧异类的对吧。

    他也很乐意逃出他们的圈子,他在刻意的孤立自己。

    只要学习不落下别的都无所谓吧。

    他这样想着,用这样的借口让自己逃避。

    “你家人是干什么的?”有位落单的同学找到他。在开学的时候他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在这个班级里的人家境都不一般,家人不是有钱人就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这很让人好奇。

    他有些慵懒地抬起头,思索着要怎么回答她,他的父母告诉过他对别人不要失礼:“父母只是普通的小职员,会计和银行收银员。”

    “怎么可能,这个班级上的人怎么会……”

    还没等同学说完,他继续埋着头小憩。同学见状气鼓鼓地离开。

    在他的世界里他的时间过得很快,他只记得关于学习的东西,不记得发生过的人和事。他也很乐意忘记这些。

    他回到那个家,看见养母坐在阳台上看阅文件。有清风撩起她的头发,柔和的灯光勾勒出她的脸庞,远远地就能感受到她庄重。

    “回来了。今天过得好吗?”哪怕他尽量轻地关上门,还是被她听见。她像见到一位许久不见的老友一样问候。

    ——这像极了他的妈妈。他差点叫了出来。

    “嗯,过的还不错……”

    “那么先吃点东西吧,我去煮饭。今天你爸爸有事晚点回来。”

    爸爸……

    养母收好文档,换上围裙,留下几个月饼去做饭。

    月饼……过不了多久就是中秋了……圆月象征着……

    他轻轻甩了甩头,企图将自己坏情绪甩出去。他随手拿起一个月饼——很小,一口就可以吃完——很甜,不腻,薄面饼一直在口中打转。

    该说不愧是有钱人家吗,过去他的家人都是自己做的,味道很淡。即便卖相不怎么样,但是那是他最喜欢吃的甜点。

    “全是豆沙的。”他翻动余下的月饼,开始揣摩是不是应该喝几口茶去除久留舌尖的甜味。

    很快,饭菜做好了。每次他看见这几样简单但是花样繁多的饭菜都会惊叹:一位顶级的设计师能花这么多时间做这样精致的饭菜。

    “中秋节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当然可以……目的地是哪里?”他记得妈妈给他说过美丽的地方会让人忘记烦恼。

    养母把地图递给他,指着画了红圈的地方——不是什么出名的景点,只是一座小山,藏在河流边上很普通的小山。

    “嗯……好的。”

    当天,他们整理好行囊,自驾游出行。

    他有些不情愿,但出于礼节,还是坐上车。他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如果可以的话,他未来绝不会坐车。

    那个地方的确很美,青山绿水,没有什么人打扰。很安静的地方。小山中间有个教堂,很小的教堂。他只是跟随养父母去参观。

    “一切将归于尘土——”他听到养母这样说,不知道这是祷告词还是说给自己的。“尘土飞扬在空中吧,换而言之,一直在我们身边吧。”这句话是说给他的。

    “啊,嗯。”谢谢。他在心里这样说着。

    这个地方很安静,养父母除了基本的指令,没有打扰他。这算是他自己的世界。但是他却感觉时间过得很慢,自己的记忆也是异常清晰。

    可能就是他妈妈说的。“美丽的地方能让人忘记烦恼。”这是养母说的。“玩得开心吗?”要回去了,回到家里去了。

    “很开心,谢谢。”

    “嗯……中秋了,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喜好。”养父有些不好意思,从后背掏出一个紧致的盒子,“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东西就是这个了。”他接过了这个盒子,指了指盖子示意自己是否可以打开,养父点了点头。他小心地打开这个盒子,心想着会是什么。以往家人都只是在家里庆祝,玩着各种游戏,送出几本有趣的书。有钱人家里会送什么呢?名贵的雕刻?金制的首饰?充有巨额的信用卡?

    ——像雪般纯白的纱制围巾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有两片像手掌一般火红的枫叶印在围巾尾部。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愣在原地。

    “我说吧,你的审美不行。都给你说了蓝色的好看……”养母说笑似的调侃着。

    “我认为他应该不会太喜欢太单调的……”这像极了他们。

    “我很喜欢……”他没有直接回应,无视了父母的玩笑。现在的天气还不太冷,他还真是将围巾围在脖子上。两片枫叶像手一样保护着他,很暖。“谢谢……爸爸妈妈。”

    归于尘土,一直在身边。

    秋是分离,但月圆时总会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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