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的话题转到我的专业上,我们开始聊三毛,聊李娟……
中午,翠花煮了红萝卜闷饭和莴笋圆子汤,这简单的一饭一汤,就已经征服了我的胃。暖胃又暖心,我想是我深深的爱上了秦翠,此生非她不娶。
这姑姑好像在哪里见过,大脑容量搜索,也还是找不出答案。姑姑趁翠花在厨房忙碌的间隙,硬是塞给我三千块钱,对我说:“这是你给小翠买手机的钱,读大学了嘛!我们应该给她买个手机的,是我们忽略了。”姑姑一定要我收下这笔钱,我也不好多推辞,只好收下了这钱,随手装进衣服口袋里。
饭后,我帮翠花洗了碗,便立即告辞了!
走到楼下时,我揣在衣兜里的钱掉了出来,一中年男子经过我身边看到了,就转身提醒我:“钱掉了!”我们都去拾这钱,四目相对,才发现我们是亲戚呀!他正是我小叔刘傅俊,我脑门一下清醒了。我说姑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她是小叔的妻子,我的小婶子呢!他们结婚的时候,我的父母还带着我去参加了婚宴呢?翠花是小婶的姪女,那她就是当年那个和我抢捧花的小女孩了,我顿时羞红了脸。原来一切在冥冥之中皆有定数。
小叔刘傅俊的爷爷是我的爷爷最小的兄弟,虽是一房堂亲,但父辈兄弟姐妹众多,加之他们从商我们从政,平时就很少往来。偶然在街上擦身而过,没能认出也是正常不过了。小叔问我要了电话号码,相互间留了联系方式。然后,我就一溜烟的跑开了,生怕我的秘密被小叔发现。
寒假后,我们又回到学校。翠花告诉我,她的姑姑在春节前为她生了小弟弟,取名宸裕。她热情洋溢的讲着弟弟是多么的可爱,那一切都如春天一样,充满了漾然的勃勃生机。
然而,迎接我的,却是秋风扫落,跌入寒谷。那日,窗外的迎春花开得正欢。我正在图书馆准备我的毕业论文,我接到了一个电话,也正是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将我的心情和我势头正旺的青春人生带入了人生谷底。我的父亲被关了禁闭。
我的父亲不是普通公务员,他是这个城市的市长。我的母亲是某部的主任。我们一家人清贫的住在政府提供的福利房里,家里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我从小到大也没有穿过一件名牌衣服。一日三餐不是单位食堂,就是清粥小菜,从未品尝过山珍海味。父亲被关禁闭,居然是涉嫌贪污受贿。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整日郁郁寡欢。我陪着母亲等待调查结果。
经过三个月漫长的调查与拷问,事情逐渐清晰明了。原来父亲在我们的家外还有一个家,那个女人和孩子住在郊外的别墅,家里用着黄花梨木家具,那孩子还在国外留过学,而且他是全自费出国读的书。纪检人员从那座别墅里搜出了大量的现金……那女人还用一间商贸公司帮父亲收受各种贿赂,然后低价出售这些物品,这相当于是一个空手套白狼的生意。当然,她也有做些实质业务来做掩护,也有部分真实的贸易往来。涉案总金额巨大到父亲将会被判终身监禁。
关键是那孩子比我还要大两岁,那我的母亲在这其中充当的是一个什么角色呢?母亲听闻这另一个女人的故事,久久不能释怀,最后选择了爬上楼顶,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父亲,母亲陪着你一生清廉,过着平淡如水的日子,她是那样的深爱着你。居然还有另一个女人也参与了你的人生。父亲,你就这样辜负了母亲一生的情与爱!
这个时候,那些亲戚们就像躲瘟疫似的躲着我们,生怕父亲的案子会牵扯到他们。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我一个孩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手机里面,那些平时常往来的亲戚的电话都打了个遍,要么不接,要么没空。我试着给小叔打电话,小叔叔在电话那头说:“你在那儿别乱跑,等着我马上过来。”
小叔来了。帮忙处理了后续事宜。
最后,我捧着母亲的骨灰盒问小叔:“他们都躲着我们,你为什么还愿意来帮我?你不怕吗?”
小叔说:“我们做人光明磊落,有什么好怕的。”
父母的故事,大致梳理如下:
父亲下到农村历练,久久不能调城;做为某高干独女的母亲追了去,可能是外公不想母亲跟着一起受苦吧?后来父亲在准岳父,也就是我外公的帮助下,才得以调回城里。那女人应该就是父亲在那里结下的情缘,好像还是当地某基层干部的女儿。我的母亲还一直认为自己嫁给了爱情,她一直认为父亲是爱她的,他们两个很相爱。确实在他们的婚姻生活里,他们相敬如宾,从来没有见他们吵过架。母亲生活节检,为官清廉。然而,母亲却只是父亲清廉的伪装,身后却包藏着“红颜祸水”。关键是那个孩子居然比我还要大两岁,还是全自费出国留学。想起当年的我,虽然考取了半奖学金,父亲都没有送我出国读书。
在父亲的人生中,母亲是个什么角色呢?仕途的跳板?
如果,母亲没有那么非凡的家世,父亲会选择跟母亲结婚吗?还会有我吗?
我开始怀疑自己,我为自己的身体里流淌着这样一个男人的血感到可耻,觉得自己多么的肮脏。我开始讨厌我自己。我觉得这样的自己配不上秦翠一家纯净的血统。
我开始以快毕业了事情多为借口有意的疏远翠花……
毕业在即,同学中有的留校,有的保研考研,有的签约重点中学任教,而我呢?我的人生应该何去何从?偶然一暼,看到学校共青团委发出的支援边疆教育的号召。我想也没想的,就走进去报了名。一周后,资格审核通过了;再一周后,通知我去新疆阿尔泰市教育局报到。
我回家收拾了几床棉被,这是我最简单的行礼,也是我们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虽然要求是下个月才去,但是我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个城市,这个从出生到现在已经居住了22年的城市。
这也是我的第一次远行,是去阿尔泰,翠花常读的李娟笔下的阿尔泰,这也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另一个幸福。我要去那阿尔泰的深山里洗涤我的心灵,修炼我的人生。
可是,我应该怎么给我的红裙子讲这一切呢?我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她!
我没有去和她告别,我不想她看到我不堪的一面,现在的我可以说算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了,我要一个人去“战斗”了。除了团委的那几位老师,没有人知道我将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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