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梦瑶经过一整天的生娩之痛,早已身心俱疲,她潦草吃了几口,挡不住来势汹涌的睡意,她头一歪,竟睡熟了。
沈耀长得很是可爱,当沈浩看向他时,他的小手动了动,像是要伸过来抓住沈浩的手指。
“小少爷很喜欢少爷呢,小小的年纪,就想和少爷亲近了。”奶娘趁机把沈耀抱得离沈浩近了些,“小少爷,你看,你的爹爹在这呢。”
看着沈耀纯粹干净的眼睛,沈浩的心突然间变得柔软,嘴角的笑意却抵达不到眼里,“夜深了,抱小少爷睡觉去吧。”
“是,少爷。”奶娘抱着沈耀,走出了房门。
屋里的蜡烛燃烧得正旺,偌大的房间,除了蒋梦瑶,就只剩下沈浩一人。
沈浩面向关着的房门坐着,他手里握着茶杯,手指摩挲杯沿。他一直望向门口,像是在等着谁。
三更过后,沈凌轻手轻脚地来到了门外,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朝门里喊了声:“少爷,老爷有请。”
沈浩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他低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好,我知道了。”
“爹,你唤我过来为何事?”
沈青站在书桌前,书桌上摊开的宣纸上,写了一个遒劲有力的“耀”字,笔墨还未干,显然是刚写完不久。
“浩儿,你做好准备了吗?”
沈浩看向沈青,尽管他的心里有了答案,但不确定他之所想是否与沈青所想一致。尽管心里还有疑惑,但沈浩依旧平静无波,“爹,我......”
未等沈浩说完,沈青便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沈家到了你这一代,已经是第八十代了,代代单传,全是哨兵。没想到到了耀儿,却是个向导。”
闻言,沈浩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铁锈般的血腥味透过嘴缝在口腔里蔓延,满是不甘,满是无奈,“爹,我......”
“我们沈家世世代代掌舵天凝族,靠的是什么?是那让人臣服的绝对实力!谁的拳头最硬,谁就有话语权!”
“耀儿天生的S+,这前所未有的荣耀加身,本该会让他成为沈家,乃至整个天凝族最瞩目的存在。”
“可惜他偏偏是个向导。我们沈家百年的根基,百年的掌权,能否在他身上得以延续。”
“爹,我......”听到这里,莫名的烦躁和不安让沈浩头一次打断了沈青的话。
沈青破天荒地没有因为沈浩的打断而感到不满,他抬头看向沈浩,等待沈浩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不一会儿,沈浩泄气般地塌下了肩膀,再出声时,更是少了几分底气,“耀儿会努力的。”
看着沈浩这副模样,本就被烦绪困扰的沈青,当下心里更是不耐,“耀儿生来就该是个天之骄子,尽管是个向导,我也会让他成为无人与之匹敌的向导,无论是在云水谣,还是在整个朝歌大陆。”
“我们沈家仍会掌舵天凝族,掌控整个云水谣,绝不会让实权旁落,更不会让沈家走向衰微!”
沈青顿了顿,眼里多了几分狠厉,“当务之急,除了好好培养耀儿,就是要密切关注扶风族的动向。蒋家的孙儿近日也要降生了。”
这一刻,沈浩终于明白了沈青的意思,“我知道怎么做了,爹。”
始祖祸尊祸蛇不知从何而来,为何诞生,但自它出世之日起,一直祸乱人间,惹得战火四起,生灵涂炭,灾荒连年,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受祸蛇影响造成的群雄割据,带来的动荡和分裂在朝歌大陆不断上演,加剧了资源的掠夺和残暴的统治,那一段用血与泪书写的历史被称为至暗时代,至今尘封于时间的长河里,只被特定人群代代相传。
正所谓福祸相依,在祸蛇越发凶残之时,哨兵和向导这一群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应运而生,并逐渐发展成几方势力。每方势力为了斩杀祸蛇,争霸天下而不断内讧,从而带来了更为残酷和血腥的掠杀。
而最终结束这段黑暗历史的,是初代S+哨兵沈万山和初代S+向导蒋佳妍。他们以生命献祭,穷尽毕生之力,最终将祸蛇封印在云水谣的浮生阁。
而以沈万山为首的天凝族,和以蒋佳妍为首的扶风族因此世代沿袭,成为祸蛇封印的守护者和监管者。为了不削减祸蛇封印的守护力量和监管力量,天凝族和扶风族世代联姻,以确保血统的纯粹和高贵。
或是造化弄人,又或是机缘巧合,天凝族历代哨兵的素质和天资都明显高于扶风族的,在绝对的实力和武力值面前,天凝族的威望逐渐高于扶风族的,后来还成为了云水谣第一大名门望族,更是云水谣的绝对掌权者。
自祸蛇被封印后,不知为何,向导的数量开始减少,天赋异禀的向导更是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缺乏向导的哨兵,往往容易精神失衡失常,因不堪精神负荷而走向死亡成为了无法摆脱的宿命。
尽管扶风族历代的哨兵都被天凝族的压了一头,但庆幸的是,扶风族历代的向导都尤为出众,风头稳稳盖过天凝族的,乃至在整个朝歌大陆都赫赫有名,这才让扶风族扳回了一城。扶风族更是因此成为了云水谣第二大名门望族。
人总归是有私心的,常年老二带来的不忿和不甘,让扶风族历代长老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长年累月积攒的欲望就像一把悬挂在头顶的剑,期盼哪天能够剑起剑落,劈开新的天地,迎来新的希望。
扶风族暗藏的那些心思,天凝族哪能不知晓?
人在世间,身不由己,尽管情仇难却,恩怨无尽,但维持表面的荣辱与共是两族心照不宣的默契,共同承担的历史使命更是两族难以抗衡和割舍的命运。
再怎么暗暗较劲,在祸蛇封印面前,都不足以与之相提并论。
从书房出来后,沈浩没有急着回东院的主房。
他坐在东院的凉亭里,抬头看向夜空上的那弯月亮。月亮散发的幽光也挡不住夜空的黑,就像烧不尽的野草,改变不了的四季更替。
明明此刻没有风,沈浩的身体还是忍不住颤动了一下,风终究还是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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