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
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
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西洲曲》
我仍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单薄的杏色衣衫,乌黑的发髻,在朦胧微雨中,她融入在后院的杏花林里。这是我在那个春天,见过最美的一朵花。
后来,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南风”。
我曾在练武之余偷偷跑去锦瑟坊看她。扭动的腰肢、转动着的红色裙摆,无声地撩拨着。可我明白,她是府上培养的舞姬。
上元佳节,将军府灯火璀璨。南风一舞倾城,天子举着酒杯,笑意盎然地盯着她。自那以后,府上再未有过她的身影。
次年,我随大将军征战塞北。凯旋已是三年之后。作为将军之子,我被正式加官封爵,并于元宵迎娶七公主。
犹记得四年前的元宵,她俯在我的肩头,轻声细语道:“不像浮萍那样漂泊,能落脚将军府,落脚皇宫也是好的。当初阿娘告诉我,我去的地方叫西洲,可这么久了,我没有发现哪里是这个名字,也没有等到一个叫做西洲的人。”
大婚那晚,我掀起喜帕,公主嫣然一笑,她,唤我一声“夫君”。
忆梅宫的娘娘薨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南风,她仍是当初豆蔻模样,穿着杏色襦裙,梳着精致的倭堕髻,手捧一株红莲,轻快地跑上楼台。
她将红莲放在脚边,倚着栏杆,看向天边鸿雁,那是我征战塞北见到的雁。我不敢上前,她没有等我,她在等一个叫做西洲的人。
我,终其一生,软弱无能。
山河远阔,人间烟火。愿吹梦西洲。
南风知我意 吹梦到西洲(图源遇见逆水寒 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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