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知道“模特”这个词不是在画报里也不是T台上,而是在高一的那排长长的教室前,班里早到的男生只要一听到那个“模特”的“号子”便哗啦一下全部都趴在窗子上,扯着嗓子嬉闹着也集体大声朝着窗外高喊着“模特!模特!模特!”坐在教室里的女生们便都私下里露出幸灾乐祸的微笑,从大家传递的不屑眼神里都知道,高二的那个外号叫“模特”的女生又挺胸收腹昂首走过来了。女生们窃窃地偷笑着仿佛男生们捉狭的喊叫里能解了女生们莫名的气。
一直都不知道“模特 ”的真正名字叫什么甚至不知道她是哪个班的。只是在一次男生没有爬满的窗子缝隙里不远不近的看见过,高挑的身材,剪着整齐的蘑菇头,玲珑有致的身材穿着很贴身的衣服,用现在的话说很火辣,今天回忆起才明白有着那样傲人的身材不尿人自然是可以理解的。但在当时那个还相对保守的年月,一个可以说很闭塞的小县城里,青春期的女孩子们突然发现自己和小时候有了区别的时候都惊慌的像只迷茫的小鹿,为了掩盖不一样不仅含胸驼背低头顺眉的走路还试图用宽大的衣服“欲盖弥彰”。当一群灰小鸭里突然冒出一只白天鹅时,也不知道哪一个有见识的男生便喊出了“模特”的牌子。这一喊便是一年,估计那一年我们高一年级男生出勤率是有史以来最高的吧。后来每每忆及起此事时就不由的想,当时“模特”是什么心情?高一楼是她每天上学必经之路,全年级十个班,每班最少三十个男生,有这么样“庞大”的“粉丝”团队,又有那样高亢的喊叫声,她如何能目不斜视昂首挺胸的走过那些岁月,是骄傲?或烦恼?模特当时什么样的心情我不知道但她带来的一场校园衣服变革却是彻底的,记忆里没几天功夫,女生们原本宽大的衣服都严重缩了水,不再是面袋子的衣裤里渐渐地都有了些许线条,虽然还是低头顺眉的走路但胸总算羞答答地挺了起来了,我偶尔想,自己后来没有变成一个驼背也许还得感谢“模特”呢。
“模特”不是县城里的“土著”居民,这点从气质上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也许是所有灰突突的“土著”女生心中最不忿的心结所在,所以所有的女生仿佛结了盟似地心里“鄙视”她,也不屑去打听她的一切,以至于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从哪里来?甚至不知道她最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许这一切男生们都知道,就像女生们都知道学校里另一个不是“土著”的学生景煦柏一样。景煦柏是从杭州来,听说随父母一起来临时“蹲点”的。说来也真是很奇怪,大城市来的即便是孩子也和小县城的有着非常明显的不同。景煦柏和“模特”一样,他也是带着一道闪电划进校园的,只不过这一次是照亮了所有女生们的眼睛。洋气帅气的景煦柏只要一出现在操场上,教学楼走廊上出来晒太阳的女生便分外的多。所有的女生都知道他篮球盖帽最拿手,也知道他会弹吉他还知道他的功课也很棒。
那一年,在为高三学长们开得欢送会上,景煦柏弹了他传说中的吉他,一首《冬天里的一把火》将女生们晒得黑红的脸烧得更红。“模特”伴舞的迪斯科让男生们的嗓子喊得更哑。至今一直记得当时那种从未有过的场面。欢送会后不久,景煦柏随他父母回杭州了,模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一直不知道,仿佛女生们都没注意到。虽然他(她)们先后都走了,但总是感觉他(她)们并没走远,空气总流动着他(她)们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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