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10多天回学校的火车票,终究还是没抢到。
向大巴妥协吧,向140元的大巴票妥协,向八九个小时的车程妥协,向存在大堵塞风险的高速公路妥协。
我已经抢到绝望了,不妥协,你还要我怎样?
不妥协就只能坐着哭了。
大巴8点发车。5点就要起床准备,6点出发前往车站,天灰欲雨。
到站,取票,安检,候车,咨询,却被告知走错站了。
河西站的票,跑到河东来了。
我的天。
问咋办,被告知说,现在赶往河西是来不及了,再等20分钟,待大巴开到河东这边你再上。
好,还好,情有可原。
20分钟后,车来,车去。
1号,2号,3号...22号...噢,法克,靠走廊,不是我喜欢的靠窗座,有点小失落。心想,要是21号是个女生就好了。
几分钟后。
“额,你好,那个...座位是随便坐的吗?还是?”一个头发及肩,带眼镜,穿黑T恤,黑短裤,小白鞋的女生弱弱的问,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
我没说话,因为太凑巧了,有点小激动。当然,我不能表现在脸上,会显得像小人得志。于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解开安全带起身让她进去。
待她坐好,我开始眯眼,装睡。
也不能说装睡吧,只是觉得不要打扰她比较好。本来想带本书解解闷的,走得太匆忙,忘带了。又没什么想法,那就假假睡个觉吧。
她在打电话,听语气和内容,那边应该是个男的,而且极有可能是她BF。
无意偷听,只是耳机声音盖不过她的声音。
说了大概5分钟,挂了。从眼角瞥过去,她开始睡了,头侧向窗边。
那我也没必要装了,真睡吧,车程长着呢。
车开开停停,时而稳步前行,时而剧烈晃动。尽管迷糊,还是能感觉到加减速,拐弯,变道,进出高速。
耳机在播放着私人FM里的歌。昨晚临睡前听了个民谣的歌单,所以今天网易云在给我使劲推民谣。节奏太平,听着听着就逾加接近熟睡。
突然,感觉左边肩膀有异物碰触。睁眼一看,她把头侧过来了,但是没有靠下来,是头发,头发在触碰我左肩。
心跳不由加速,当下不知如何是好。潜意识里继续装睡。
看她衣着单薄,想是没料到车上冷气这么给力。没外套,于是尝试各种姿势让自己尽量不那么冷。
看她头一坠一坠的,想来是真困了。想靠着窗睡,却总是被晃动震醒。看了我左肩几次,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估计是想靠着我左肩睡,却又不好意思(很大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就这么不要脸)。
有那么一瞬间。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把外套盖她身上,她柔弱的样子让我有点心疼。我见不得一个弱女子着凉,我的良心告诉我要怜香惜玉。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把左肩递过去给她,跟她说,如果你不嫌弃,靠着吧,可能会好睡点,至少不会震着头疼。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把耳机分她一只,兴许她也喜欢民谣,喜欢马頔,喜欢陈鸿宇,喜欢尧十三,喜欢隔壁老樊,喜欢“杀死那个石家庄人”。
有那么一瞬间,她侧过头来,我的肩膀离她的头仅仅是一厘米的距离,甚至更小,小到稍微一个晃动,她的头就会触碰到我的肩。我的鼻子甚至能嗅到她的发香,仿佛嗅到了露水,嗅到了泥土,嗅到了春天。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跟她说,出门在外,当互相关照。你冷不冷?我有外套,尽管一件,但是可以借你盖着。你饿不饿?我有铜锣烧,有士力架,尽管不多,但是可以分你。你渴不渴?我有燕塘牛奶,尽管一瓶,但是可以送你。你困不困?我有肩膀,尽管不宽,但是借你靠着,绰绰有余。你无不无聊?我有很多段子,尽管老掉牙,但是解解闷还是可以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学着《阿飞正传》里旭仔跟苏丽珍说的话:2019年4月7号上午11点07分,由这一分钟开始,我们就是一分钟的朋友了。这个是事实来的,你不容否认,因为已经过去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和她都闭着眼睛,她微靠我左肩,我微侧她右边。我们俩看上去就像情侣一样,就像互相依靠着的情侣一样,这种微妙的感觉,像极了爱情。
我们形同陌路,骗不了自己。
我们“熟似情侣”,骗过了大家。
后来。
后来我一直没开口。因为我已经能预想到结果,不外乎是拒绝,不外乎是尴尬。
乐观点想,她可能会礼貌地说声“谢谢”,这也可能是我们此行唯一的交流。
悲观点想,算了,不想了,要多悲观就能有多悲观。
陌生人之间,最容易发生的就是尴尬。
车程还很长着呢,我不想尴尬来得如此之早,使自己在剩下的车程里坐立难安。
既然装,那就装到底。
再美好,道路总有尽头时。曲终人散,大家终究会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你看,这么坐着不说话,不破坏气氛,不逾矩,不挺好?
嗯,都挺好。
像极了爱情。
尽管至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在自导自演自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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