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默孤独沉默地生活在父亲的农场,有着父亲的奶牛、父亲的绵羊、父亲的小鸡、父亲的房间,但除了自己的两头驴子之外,没有一样物件能给他归属感。
他还是会时常想起自己的双胞胎弟弟亨克。双生是奇妙的结合,各自拥有一半的身体,住着一半的灵魂,紧紧依赖共同面对世界。直到丽特出现,将亨克对赫尔默的依赖抽离,赫尔默无比复杂的观望,看他们甜蜜幸福,酸楚痛苦。但他没有来得及修复自己的感情,就得接受这世上的半个他——亨利溺水身亡的现实,并且别无选择的继承农场。他清楚的糊涂着,本来的他是要读书外出,过上自己向往的城市生活的,本来的亨克是要踏实经营农场,乐享农村生活的,现在亨利突然抽离,他只能去填补空位。
那之后的第三十个春天来了。这一年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这不是什么预感,而是确切会发生的事情。
收奶工,女邻居阿达,阿达的两个孩子特尼、罗纳尔、牲口商,这些好似三十年前就存在的人,和农场中的动物一样,给赫尔默无尽的重复。
母亲过世,父亲年迈失去自理能力。他是那向来不受父亲待见的一半,于是在精神上迟到几十年的叛逆和报复作祟,带着不可言说的欢愉,交换了自己和父亲的房间。精神上的折磨给父亲外,他依旧认真照顾父亲的衣食起居。
丽特的一个电话给这日子个涟漪,她告诉他,一切可以重新开始,他在想,她为什么只提亨利而没有自己。
赫尔默穿着平生只穿过三次的新旧夹克去接丽特——这个曾经全镇最漂亮的金发姑娘失去亨克、再婚、生儿育女、再次丧偶,生活让她变成一个聒噪僵硬的女人,没有由来的希望落空的时候赫尔默无比懊恼。
丽特送儿子亨利来到农场。
赫尔默有了一个类似父亲和叔叔的角色,他那被激发的父爱有了寄托。为亨利添置电视机,新床具,红酒,悉心照顾。亨利剪了短短的头发,他甚至爱怜的上去抚摸。
作为范﹒沃德伦家族的最后生命载体,赫尔默没有延续种族,这个决定对老范德伦先生的打击是深重的,当他被困在赫尔默的房间时,也是有过祈盼的,对小亨克各种亲昵,是天然的对生命延续体的爱。
上面很安静。
不愿与自己亲近的儿子,不愿别人与自己亲近的儿子让老范德伦先生只能静静地数着挂钟上的滴答声过日子,经历着漫长的冥想和孤独,生出结束自己生命的决定。这平静的日子带来极大的压迫感,没有希望没有痛苦也没有欢愉,那么结束便是一种解脱。
老范德伦过世了,小亨利走了。
但赫尔默活了。他和教父亚普驱车远行,踏上丹麦的大地,看那些陌生的村庄烟雾草坪,迂回在松树桦树和枫树之间。
依旧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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