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崽子们,你们好啊!”他向我们挥挥手,声音响亮仿佛能穿透屋顶。院长把他随身带来的一个女士挤到一边挨着他站,不似以往那样挺直腰杆,有点恭谦的姿态随时等候那人差遣。他初次来到研究所却跟在自己领地一样自得,一脸快活又带着点鄙夷的神色,把我们这群孩子衬成了黑白色。而院长育师他们是还未完全褪色的,只他一人是彩色的,光从他头顶射下只照着他一人。
a30感到有点厌倦,周围其他人却是隐隐崇拜的模样。
那人又说十几年前见过他们,忘了是多少年前了。院长马上在一旁补充道,“16年前,贵人多忘事啊”一边说着一边讨好地笑,眼撇向那人方向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没做什么回应,接着自己刚刚的话继续说,“那时候你们都在实验室里,一个个都小小的装在透明箱子里,你们是我们的宝藏我们所有人的骄傲,是第一批的开辟者……”他又说了些a30听不太懂的话,从他的表情判断那大概是一些虚假的赞美。
他们所有人就这么齐聚一堂,围绕着那个男人,观看他杰出的讲话。以院长为先做出热烈的反馈,好像一句话就拯救了全人类,在场各位都要为此欢呼感动。a30感到有点困了,为了掩饰自己疲惫的表情他尽力把头低着做出一个深受打动的姿态。
他终于要从舞台中心谢幕了,a30长舒了一口气,院长单独把他带走了,估计是谈些机密的事。
虽说那人短暂地离开了,但大家仍不能松懈,育师开始带领学生们上课,实际上那课已经上过几遍了,与其说是上课不如说是演上课。
a30借着自由活动的时候找b27搭话,他想向她道歉。
那天在她走后他一下子就真正安静了下来,感到后悔不已。他恨不得时间能回到b27向他问话的时候,他一定非常肯定非常坚决地答应她。而只等她生气离开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或许伤害了她的感情。b27处处替自己着想,而他却只顾自己的痛苦忽视了她同样担心受怕着的心情,那样冷漠地推开了她,这在他们之间无异于是一种背叛。
“我有话想对你说”a30不动声色地挪到b27身侧。
b27见他一来就不自觉微微撅起了嘴,紧抿着唇不高兴的模样,看来还在生着气。“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说些有的没的。”
“不是,那很重要,我不希望有什么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a30有点着急了起来。
b27整张脸平缓了,怒容消失了,但随即又覆盖上一层默然的忧伤。当然,在a30无论b27是什么表情什么情态都是动人的。
她没有说话,看着a30慢慢摇了摇头,她眼里的光倏然黯淡了,那眼神又深又长,让a30想到一首低沉缓慢的钢琴曲,像是一场漫长的模糊的灰暗的夏梦。
a30不知怎么就想流泪,忽然悲从心来,可能是被b27所感染。但他的表情一瞬又转为坚毅,其中有恨意流露。他看不到,但似乎把b27吓了一跳。
她连忙抓住a30的手腕,略带恳求地看着他,“什么都不要做,我们的命运,这里所有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
院长和那人还没出现,不知在谈论些什么,也许是他们的事情。
这几天他们之中已经有传言说,那人来这里表面上是参观实际上是挑选,这次也许会带走一个人。
a30觉得有时候他们并不是人,克隆人也能叫人吗?他们总被称为羊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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