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安静梧桐
苏黎安就靠在巷子里的墙角坐着,爬山虎爬满了整面墙壁,她呆呆地望着这个熟悉的大院,这个再也回不去的大院儿。
李秋萌没能叫动苏黎安,于是把饭打包了给她吃。苏黎安却连说没胃口,是真的没有胃口。
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锣响,一个粗犷的男声也吆喝起——“送!”
第一个走出院儿门的是沈唐宁,他披着麻戴着孝,抱着父亲的骨灰,面无表情。走出院门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苏黎安,有心灵感应似的,他就知道她在那里?
刚迈出步子,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闷了半晌的雷和雨,该打的打,该下的下。
沈唐宁朝苏黎安看了一眼,随即抱着父亲的骨灰离去了。
沈明玥哭的已提不起来气儿,抱着沈志文的遗像,跟着沈唐宁一起朝陵园走去。
有人小声议论着,“这人这么年轻就走了,这是不甘心啊。老天爷都在怜惜他。”
“是啊。供电局二把手,听说今年就能升一把手了呢。”
“还不是他们家邻居害的。非要去外面做生意,现在搞得家破人亡。”
“是啊,真是作孽啊,作孽……”
“……”
沈唐宁越走越远,雨越下越大,那些议论的声音逐渐听不见了,沈唐宁他们的背影也看不见了。豆大的雨珠砸在身上,生疼。
李秋萌说道,“走吧,他们都走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苏黎安已被雨淋的湿透,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早不能分辨。她牵着李秋萌的手踉跄着站起来。两个单薄的小身板,就这样淋着大雨,走回了家。
这是悲伤的一天,从头到脚,从天明到天黑,从南到北。老天都忍不住悲伤的,流眼泪。
回到李秋萌家里,把李妈吓了一大跳。
“你们俩快洗洗吧,别感冒了。”说着给苏黎安准备衣物和毛巾。
“黎安你先洗,秋萌再去。”说完李妈把灯打开了,给苏黎安放水。
苏黎安走进浴室,打开花洒,冲洗着。她闭着眼睛,但是心里不断回放着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
从母亲离世,父亲进了局子,到自己被周巧巧刁难,再到自己被所谓的大哥绑架勒索,再到大哥的手下在家里围堵,沈叔叔也因为救自己去世了。真希望一切都是幻觉,是梦境,醒来一切都安好。
许是苏黎安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身子变差了,加上今天又淋了雨,半夜苏黎安开始发烧,并说着胡话。
“妈妈。我不想去桐城,你也别去,我们一直在一起好吗?“”
“唐宁哥哥,我答应你,我们一起考北京的学校。你成绩好,你考什么区。我就报什么区的学校?”
“爸爸,你要离婚就随你吧,你走吧,带着你喜欢的人走吧。再也不要回来。”
“……”
李妈一直听着苏黎安说着梦话,她给苏黎安不停的换着毛巾,给她降温。
“萌萌,你这孩子真是太让人心疼了。以后要不就在我们家。我们照顾她。”李妈说着摸摸苏黎安的脸,帮她把头发捋顺。
“等她醒了,就看她自己怎么说吧。”李秋萌了解她,苏黎安从来不愿意麻烦别人。
“想想以前在纱厂上班的时候,苏黎安妈妈可是一把好手。她爸爸工厂效益一直不太好,生活上靠她妈妈还是多些。”李妈又说道。
“是啊,想想以前,苏黎安妈妈经常做了好吃的送来给我们吃。苏黎安太可怜了。一下失去爸爸妈妈,现在连沈唐宁的爸爸也出事了,真是命苦。”李秋萌站着窗户边说着。
雨已经越下越小,也许明天就会放晴,她多想带着苏黎安去河畔放放风,散散步。可惜,现在可能没心情。
苏黎安渐渐退热了,李妈让李秋萌先睡,自己看着苏黎安。
这一觉睡的可真久,李妈想着苏黎安最近可能也没睡个好觉,大家都没有喊醒她,让她好好休息。
等苏黎安醒来时,已经下午一点了。她拉开窗帘的那一刹那,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应该是中午了吧。
下了楼,看见李秋萌和李妈都在沙发上坐着,由于李秋萌的父亲,在工地上监工,很长时间也不回家一次,所以基本上都是这母女俩儿在家。
“你起来了,黎安。”李秋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嗯,起来了,我怎么就睡到一点了。”苏黎安有气无力地说着。
“快来吃点稀粥,你烧退了,今天好了。补充点能量吧。”李妈去厨房给苏黎安盛小米粥。
“谢谢阿姨。”苏黎安努力地挤出来了一个微笑。
“快吃吧。”李妈说着又拿出了包子,和一些糕点。
待苏黎安吃完了饭,她又要出门。
“苏黎安哦,你干什么去?又去找沈唐宁吗?”李秋萌问道。
“我去找他。是有事情和她说。”苏黎安说道。
“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可以骑自行车然后带着你。”李秋萌说着。
当苏黎安来到院子,却发现沈唐宁的家彻底搬空了。她问了院子里的张婶儿,她说他们一家好像说要搬到南方,老南方了,具体南方哪里没有问。
她一路奔跑,奔跑到她和沈唐宁常去的小树林,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留下。从此,沈唐宁一家就这样消失。她问了很多人,但没人能告诉她一个准确的地址或者电话,他们只是说,南方,一个很模糊的词。
南方,南方之南,哪里呢?应该是一个很温暖的城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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