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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建军: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徐建军: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作者: 人物LIVE | 来源:发表于2016-11-02 10:34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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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来的人,你们应该感到庆幸。」

    温州一场互联网大会上,压轴登场的徐建军,看着台下空了一半的座位,半调侃说:「听完我的发言,你们的人生,将少奋斗十年。」

    他有理由膨胀。从去年11月至今,开始众筹已接连完成了三轮融资。几个月前的一轮,获得了一个亿人民币的B轮融资,估值一亿美金。

    身为前媒体人的转型代表,他硬生生为困境中的同行,开辟出一条意外的路径,——他糅合媒体、金融和线下商业的创业项目“开始众筹”,已成为互联网的现象级企业,俨然创业圈的新一代男神。

    10月20日,东沙湖「创•投」年度榜单发布,这份被认为是投资行业内最具权威的榜单,给了开始众筹「年度最具成长企业(综合行业)」大奖。

    所谓资本寒冬的困扰,徐建军说得轻描淡写:「好猎手都是在冬天捕猎的。」

    在不久前的文创新势力颁奖盛典上,主持人龙薇薇捧他做男神,说徐建军正在收割万千少女心。台下迷妹们掌声阵阵。

    徐建军一如既往白衬衫牛仔裤,往一边歪着身子,别着头,一只手插在裤袋。他声线很平,说话时习惯下望四十五度,宠辱不惊的样子。

    徐建军一路折腾,曾凭一己之力,在杭州创出了一番不同于广州北京的媒体气象,后又混迹金融圈,参与创办了速贷邦(即今天的东融集团)。

    如今,创办开始众筹,他已经准备好改造线下商业,开辟出一个消费升级的新入口。众筹平台上每个项目的平均认购率,超过500%。一个又一个火爆的民宿项目之后,开始众筹将把民宿业务拆分出来,彻底进军民宿市场。下一个可能就是餐饮等一系列线下消费市场。

    细里看,徐建军又不是那副气吞山河的样子,他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发型在刚剪的刺儿头和慢慢成型的蘑菇头之间循环,保持了当年媒体人的形象。

    他兼是商贾与文青,同时施展手段和良心。

    像来自上个世纪的所有老男人一样,此人习惯把公司称作单位,在微信里喜欢用微笑的表情表示友善,用抱抱的表情传达安慰。偶尔自黑,偶尔傲娇。他越来越把自己包装成互联网原住民,倒也没有沾染太多大马金刀的粗俗。

    在本该大金链子大金表,一天三顿小烧烤的日子里,他保持了一份天真。

    江湖如此肃杀,剑早没了,也不见砍刀。在大家都挥舞着菜刀,闹将起革命时,徐建军袖子里,也是藏了一把的。别被他一副秀气而文质彬彬的样子,蛊惑了。

    在杭州或者包邮地区的媒体人或者文人圈子里,恐怕没有人比徐建军,更像个成年人了,擅论利弊,而非对错。

    「我本质上是个商人」,徐建军给自己下了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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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速开车,只要自己足够快,根本不需要看倒后镜。」徐总建军对同事说,略傲娇。

    「众筹也只是解决方案。」就像当初完成流量原始积累的新媒体,同样只是解决方案。在大家还忙着赞颂他革新了众筹行业的时候,徐建军迅速自我变异了。

    媒体和众筹,都是用来解决个性化需求的最好的机制。媒体是内容越做越垂直,众筹也是。分散的,去中心化的众筹,最终都是在做个性化需求对标准化需求的升级。徐建军解释说,开始众筹所有的商业逻辑,都基于这个判断。这是他们团队的真理,不容怀疑。

    他有更大的野心,瞄准的是整个线下商业的消费升级。

    「我们觉得我们可以成为一个综合性的服务公司,众筹只是我们服务中核心的一块,用它作为切入口,杀到行业里面去,效率很高。因为大家有这个需求。」

    为此,徐建军把开始众筹,改名为开始吧,要把他打造成一个平台型的服务公司。

    「我们终将会彻底改造和干预中国线下商业体的底层结构和机理成长。」半年以前,徐建军这些话还会收获一捧呵呵。到现在,开始吧的势头越来越猛,投资人们倒显得有些后知后觉了。

    等开始吧壮大了,如果未来必有一战,对手会是谁呢?

    徐建军停顿了一下,回答:「新美大。」

    「你这是奔着开宗立派去了。」对此,地心引力创始人詹正凯感慨道。

    「我就是不想看到社会资源被我鄙视的人所掌握,才创业的。」这是徐建军的又一句名言,流传甚广。

    沿着这些巨大的野心和骄傲,徐建军做了很多事,起点就在传媒界。

    他的自负最早源于写作上的才华。27岁时,徐建军成了杭州青年时报最年轻的副总。成名作是「球火中烧」,开了杭州媒体先河,也为徐建军在传媒名人堂获得了一个席位。

    那时候的徐建军和青年时报一样,端的是精英主义派头,是杭州传媒界最横冲直撞的异类。在同事们眼里,徐建军和他管理的文体部、浙江新闻部以及杭州杂志,是有事儿就抢版面,没事儿就一个劲自我表达。

    每天清样后,都是纠集了一大帮人于夜排档喷喝吐,一直搞到鱼肚白。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搞的身体就像租来的,每天直到消耗到油灯枯尽才肯放平。」

    老朋友李梓新形容徐建军,接上了1990年代末的媒体江湖血脉,到处都称兄道弟。

    江湖气味弥漫,这家体制内的都市报,显得愈发束手束脚。那时候的杭州城,尽管有一江一湖,却依旧小的可怜,往西走就远得荒芜,秀气到不待见大排档和烟火气。这个缺乏「边缘力量」的城市,夹在传统的传媒重地— —北京、南方之间,不咸不淡。圉于杭州,在时报后期的徐建军只盼着各地的传媒界朋友们,常来杭州与他聊聊天。

    他理所当然地出走了。

    于是,杭州城有了第一份生活方式类的民营报纸— —《行报》。它有自诩最细腻的文字,最精致的版面,放肆炫耀着徐建军和他同事们的品味。

    《行报》很快成了零售量第一的报纸,一纸风行,当然是在杭州范围内。

    纸面优雅,背后却是蹉跎。一家民营报纸所能经历的匪夷所思,徐建军挨个经历了遍。比如为了异地办报的问题,他们曾经用一辆大巴,每周都把所有人拉倒上海去编辑排版,完事儿再运回来。

    最尴尬的是没钱。

    行报的团队在杭州城辗转,从一个小楼,搬到另一个小楼。那段时间,他们甚至需要借高利贷来维持运转。

    这些「白骨如山鸟惊飞」的痛苦,徐建军不愿过多渲染。

    在行报某一期的刊首语里,徐建军写到:「想做一份内容出色并在同品种内卖得最好的报纸,同时赚很多钱。」报纸品相出色,但实在离赚钱太远。

    「当时我们做事前忘记了生存是第一的,同时我们还要吃饭,还要养家糊口。」徐建军明白过来。

    余华说过,活着就是一切,活着就是胜利。

    而这部分经验,却往往来自于濒死的体验。徐建军越来越确信丛林法则了,在商业社会里,他要保持生存。

    久病成医,他们团队做出了国内最早的线下P2P。笑傲曲落,故事突然就转成了草莽龙蛇传。

    徐建军说,可能是因为接触的人不多,他身边只有一个天才,就是他的投资人兼合伙人包海峰。在一起度过十年,他从包海峰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不仅是对商业的理解、对苦难的承受力,甚至还有性格。

    当金融业务开始慢慢有了起色,钱也足够支撑《行报》了。日子过得不那么逼仄,徐建军决定再次杀回来,重回媒体江湖。他还是报人徐建军。

    拿着老包一大笔钱,徐建军和媒体圈精英们,创办了一份电子杂志。这一次,一出手就是全国级的,找到国内最好的一批写作者,选题也是天南海北。这份杂志质量极高,全国顶尖。老妖的名号传遍江湖。

    那时候,他们总是整天整天地讨论选题,整顿酒的工夫,可能全都花在争论一个标题上。

    徐建军要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甚至冬天也都很少开空调,很少开灯。这是是他发起的一次对严肃内容的进攻,成功是执念。

    没想到,总攻成了最后一次进攻。

    临近媒体的顶峰了,却因为一些不可描述的原因,电子杂志半途夭折。

    这是一次彻底的规训,丛林中藏着你不可能逾越的泥淖。一切来得让人一点脾气没有,学乖了,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性。

    那时候,纸媒正在经历一个断崖式的下坠。报纸发行量逐年下降,街头的报摊像蒸发了一样,越来越少。

    传媒行业越发斑驳了。谁谓河广,到底无法一苇杭之。

    如今回看,徐建军说:「我没有经历过做媒体的巅峰,我在媒体里面没有巅峰期。」

    在采访中,他说,到现在最大的遗憾,是没能把一份报纸做到最辉煌,可能以后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没有巅峰体验,而又总在渴望巅峰体验。媒体给不了,徐建军决定进入了互联网行业看看。这在一些老朋友看来,其实有点冒失。

    事实上,此前的成就,多少还遮蔽在团队的光芒下。开始众筹才是徐建军真正独立创业的履历。

    尽管有丰富的传媒和金融经验,互联网对初来乍到的徐建军来说,是一片新的丛林。

    找人聊天是个绝好的学习途径。徐建军找的第一个人聊天,就是顾大宇,bong手环的创始人。他回忆自己当时也不知道聊些什么,两个人傻逼一样对坐了很长时间。

    「哪里,你一直在抖腿,地毯都变形了。」大宇笑话他。

    众筹这个方向的确定,是在团队花上三个月时间把行业翻了个底朝天以后。就像他最早的合伙人左志坚说:「现在市场上没有一个平台我们看得上眼,那只能自己来做了。」

    找了老朋友完成天使轮融资,早年间的开始众筹,在恒生科技园开辟出了一块地方。办公室没一点装修,甚至连空调都没有,白墙上只贴了几张招贴画,有徐建军喜欢的古惑仔山鸡和陈浩南、扎克伯格、教父马龙白兰度,——统统是狠角色。

    开始众筹平台上的早期项目,满溢内容操刀者的妖气。荷赛奖金奖获得者陈庆港,在这里众筹拍摄一万个屁股,噱头十足。一个姑娘想开自己的演唱会,徐建军一眼看出卖点应该在爱情,众筹发起人得是她丈夫。

    此时的徐建军,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们常常俯下身子,不是我们要向谁低头,而是为了在机会的闸门快速下坠时,能快速通过。」

    因为擅长内容,他把公众号当做积累早起流量的工具,派团队去学习微信营销号的运作经验,摸索着读者最喜欢的行文方式。到底是老司机,此番效果依旧很好,十万+被批量生产出来,「老妖」放了执念,立地成了「十万+教父」。

    工业化意味着生产力的进步,内容领域也是同样。

    徐建军和他的团队把内容放置在流水线上,非常高效。如牙膏厂的女工们,一边手指翻飞,一边在清洁的气味里乐淘淘。每个爆款的出现都有迹可循。再到地心引力工场的成熟,新媒体运营者,也可以被培训出来了。这条生产线愈发完整了。

    当然,即便是这样的生产方式产出的产品,在这个乌七八糟的公众号生态中,也算得上好内容。

    只是任性和自由少了。商场没这么多琴棋书画,有的尽是些斧钺钩叉。

    流水线运转正常,过程中也遇到些尴尬,比如外界有声音说「自媒体的泡沫已经这么大了,而开始系们还在往里面倒洗衣粉。」而一个较真的程序员砸来重锤,徐建军则使出了绵掌,在一次早饭桌上,他拍下大饼油条,调侃说:「作为全球最大洗稿集团幕后老大的早餐,是不是简单了点?反派大boss的早饭一般吃什么?」结果是支持任何一方的看客,都一肚子的义愤。

    开始吧高速运行着,这似乎压了报人徐建军最初的韵脚,个性化和品味这些东西,可以用来兑换巨大的商业价值。

    一心一意纵论爆发商业版图,徐建军再无暇再过问内容这样的细节。

    「牛逼创业者需要的品质,就是胆大心细,这不就是杀手的本质嘛。」徐建军说。他埋伏了很久,就等着最终掏出砍刀了。

    「你们觉得我是文人?那我偏要做出点商人的成绩给你看。」

    这就是他的复仇心态,厮杀于丛林的一点本意。

    他对丛林并不陌生。他的家乡,南通的一个县城,就是一片草莽。

    某个街巷里就在发生斗殴,瞄上一眼,急着上学的徐建军就匆匆走过,赶到学校,也是为了去看打架。虽是镇上孩子,不太被欺侮,但一只眼睛还得盯着别人,「怕被抢劫,怕被误伤」。

    五月的花团锦簇,天空中飞翔着烤鸭,孩子们惦念的熟食摊子后面,香味堆积成了恶臭。那是徐建军最初生活过的丛林。

    要说他真的被什么东西所彻底规训过,恐怕,就只有他从小耳濡目染的「丛林法则」了。

    但徐建军的天使投资人大象,对他的一次深刻印象却有些不同。那时候的徐建军还在为报纸资金奔波,既借过钱,也讨过债。在隔着一层的朋友那里,他被迫上门讨债。在对方办公室,徐建军却是一句狠话也撩不下,只是默默在那儿坐着,一直坐着。

    这与他从小沾染的江湖气,融汇成了徐建军的底色。出走半生,还是少年。

    在中河高架上堵车的日子过去了,在城中一栋栋小楼间搬迁的日子过去了。原本鸟不拉屎的城西,成了创业圣地。徐建军也开始在朋友圈频频自嘲为「仓前十大杰出青年。」

    如今的战场变成了整个线下商业头部内容的争夺。互联网丛林无据可依,杀将其中,需要狠劲。

    传说杜月笙劝外孙女离戒烟者远一点:「一个人连烟都能戒了,他还有什么干不出来。」

    徐建军把玩着一个金属的香烟滤嘴,一会就抽满了整个烟灰缸,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凶狠劲儿。

    在朋友圈,他则做过一番表白,听起来像是自我说服。「倘若残酷之于商业最终难以避免,我愿背负所有的道德谴责,只要程序正义。」

    征战互联网堪堪两年,他发生着巨大的改变,时时调整方向。徐建军说自己不是天才,「只能算作比较擅长学习。」

    还在做报纸时,他就在系统地学习以求长进。一次他说起:「那时候我们觉得,自己怀里揣两本《life》和《纽约客》,就能征服整个中国传媒圈了。」而真相是,他电脑上有一个私藏的文档,里面收藏了几千个标题,几千个版式。

    徐建军的钻研能力几乎可以使在各种地方。光是打四国军棋,他都能编出来一大本秘籍,后来送给了詹正凯。詹正凯夸他:「建军打游戏是绝顶高手,琴棋书画斧钺钩叉,吃喝玩乐,都是绝顶高手。」

    但徐建军还是把游戏戒了,为了对自己更狠一些,他直接把最后一个花了很多钱的梦幻西游账号— — 高达一百多级的账号,送给了代练,让代练换掉了账号密码,甚至连自己的电话都换掉,为的就是相忘于江湖,彻底断了自己的瘾头。

    仓前老街,河边一整排老房子都被重新修缮,粉饰白墙,更换龟裂的门板,再装上明晃晃的瓦片屋顶,以拱卫保持老旧的章太炎故居。整条沿河老街,罩上个簇新的仿古外壳,掩映在河边绿化带后面,妥帖得很。

    这年头,好像一点精神性的东西流露出来,就会显得不合时宜娇柔作态,必须遮盖,或者被好好地包裹起来以隔绝危害。

    这里已经被驯化地服服帖帖,取名梦想大街。

    徐建军就在河对岸坐着,在公司的露台上,夕阳和飘香的桂子里。他说起:「你问成功,那至少是中国开互联网大会,主席台上十把椅子,好歹有一把要是我的吧。我们总不能永远做路边鼓掌的群众啊,我不喜欢为别人鼓掌。」

    话完,他一阵笑,以示谦虚。

    看,尽管生了一副谦谦的身形,却明明是草莽英雄的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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