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里,春天必然是这样的:从绿意盎然的山头,积攒了一个冬季的霜寒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声,将冷酷的容颜笑成万紫千红。春天的歌儿传来,从远方的山麓传来一直唱到荒村野外,唱开篱笆青绿,唱落春雨沥沥,唱入池塘微皱,唱软溶溶的春泥。
是娇艳的,是敏感的,又是那样混沌无涯的。春寒料峭可以惹哭漫天的云,杜鹃啼声可以催开一城的杜鹃花,风再起时柳芽不敢偷懒,桃花忙着打扮。总之,春天就是这样不讲理又霸道,却又是这样通情达理,让人心平气和,眉开眼笑。
曾经裹在厚厚的冬衣里看满塘的叶黯花残,枯枝顽强挣扎。然后有一天,油菜花把所有的山村水廓都攻陷了。柳树换上刚裁好的新衣裳在白塘湖的水域边害羞地跳着刚学会的舞蹈,让郁积在心头一个冬天的盼望都美丽了起来。
而春天的来历可以追溯到仓颉造字之前,一只小羊在啃食草时忽然感到的鲜美多汁,一个孩子在放风筝时猛然感觉的飞升,一双劳作患风痛的手臂在一瞬间感到的舒适,一群白鹭在白塘湖水面欢快的身影,渔船上勤劳的渔夫在水里感觉到的水的血脉升温时,他们惊讶地用一种愉快的方式将嘴唇噘成吹口哨的形状,在唇舌之间为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命名“春”。
你看,每一只白鹭都用自己的方式在湖面上自由地丈量着湖面的宽度,然后累了就在湖边树上歇息,吱吱喳喳地交流着自己丈量到的数据,结果都不相同,于是争执不下,那些粗大争吵的嗓门跟它们曼妙的白色的身姿似乎绝配不上。
杜鹃花,茶花,海棠,芙蓉,玫瑰……
已经数不清这个季节的花了,至于那些野花就更数不胜数了,蜜蜂已经忙不过来了,蝴蝶也快跑断腿了,阳光下,暖风里,花香中,种子发芽了,绿叶舒展着,只有桂树还像老太婆一样在自己枯瘦的鬓发间挂满细细的黄花,顽强着从去岁秋天就开始的繁荣。
春天必然是这样的,在每一个你不经意的角落里用一双温柔的手悄悄地抚摸着去治愈每一个在生命历程中受伤的心,重新燃起生活的激情。
春天在,你在,我在,岁月也还在,你还要一个怎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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