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1993年，哥哥因《霸王别姬》获奖后，晚上在郊外小酒馆开了一个大party，那一天也是林曼昭第一次对他倾诉爱意。

张国荣一直安静地注视着她，等到她说完。

“阿昭”他擦燃火机点起一根烟，“你不是阿昭吧？”

“……我是林曼昭。”林曼昭虽然惊了一下，但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句话，毕竟她的确是叫林曼昭。

张国荣抬眼瞥她，目光温和：“你之前不抽烟的。”

林曼昭回看了一眼他，没想到偷偷抽个烟被发现了，于是十分坦然地夹起一支烟，给他比了个手势，凑前借了个火，吐出第一口烟才重新开口：“你说过，人都是会变的。”

“你以前吸到烟味会长红疹的。”

“现在好了。”林曼昭平静地看着张国荣，眼前这个她喜欢了二十二年的男人。演技真是个好东西，让她还能心平气和地对他撒谎。

也许面前这个稍带着一丝阴柔的男人，也是这样瞒过大家的吧。

（十六）

“原来是这样。”

他弹了弹烟灰，轻笑了一下。

笑得不明所以。

良久无言。

等林曼昭抽完手里的烟，神色晦暗地看了他一眼，又轻声问：“什么时候？”“嗯？”“什么时候发现的?”

“好问题。”张国荣一扬眉，抬手将烟按灭，“82年的杀青宴。”

见林曼昭并没有明白又开口到：“别人抽烟，你没有躲开。”

林曼昭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好家伙，观察那么仔细。

“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就这样坦然地和我演了十一年的戏？十一年？”“我知道你从哪儿来，原来的林曼昭其实死了，你的灵魂代替她进入到了她的身体而已”，张国荣笑笑，“你不是也演了11年。”

（十七）

”你原来叫什么?”

”你知道我从哪儿来?”

“知道”，张国荣转了转手中盛着红酒的杯子，“4月1日来的。”

朴曼昭又想再问，然而他又问了她叫什么。

“就是林曼昭。”

张国荣表情多了份惊讶，“真巧，你是从哪个年代来的？” “2020年，我27岁的时候。” “那时候......很喜欢我？跳楼也选4月1日？还选东方文华？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林曼昭抬头注视着他，犹豫了两秒才出声：“是很喜欢你，也遇上了难事，呼....所以你现在拆穿我了，打算......怎么办？”

“我们在一起吧。” 张国荣放下杯子，“你是唯一 一个知道结局的人。”

“结局？”林曼昭皱起眉：“你的意思是……跳楼？”

“嗯，你知道结局，所以你有准备。换了另一个人……就耽误别人了。” “耽误别人？耽误...唐老师？” 张国荣盯着林曼昭若有所思。

（十八）

林曼昭又看着他沉默了一下，顺手点了支烟。

“所以不耽误我吗？”

“嗯，你介意的话...”

“我不介意，在一起吧！替身也行的！”林曼昭对着快溢出眼角的眼泪扇了扇风，“我可以问你，为什么还要跳楼吗？”

张国荣听完，撤下目光思考了一会。

“可以说，这就是命定的吧。但跳楼之后我不会死，会像你一样到另一个时代的 人身上，到了该到的时间回去再跳一次......嗯，重新再成为一次天王张国荣?”

“你可以不跳啊。” “不跳？我不懂不跳会怎样，但跳了也没坏处，一来一去弥补了许多缺憾，我每次回来都能见到鹤德。如果就这样活着老死，太平淡了。一直生活下去，若是鹤德先我一步离去，才要让我受不了。”

（十九）

林曼昭熄了烟。

“原来还是为了唐老师啊。”

她抹掉眼泪，伸手托起张国荣的下巴，利落的下颌线延伸至耳根，眼神中流露了太多不甘和心疼，只问了句：“还有十年，那你会爱上我吗?” 这是一个注定他回答不出的答案，而林曼昭也没打算听他回答。

只将唇覆了上去。

在戏内吻过了无数次的唇，唯有这一次，在戏外。

多么不一样，

多么令人留恋，

热吻时，张国荣抬手抹去了她眼角不经意滑下的一滴眼泪，冰凉地化在他的指尖。

也是第一个夜晚，在戏外。

（二十）

后来张国荣公布了他与林曼昭的恋情。

十年下来，两人很少有争吵，虽然知道了张国荣爱着的一直是唐鹤德，林曼昭却也过得很幸福。

“确定要和我一起走吗？”张国荣拉着林曼昭的手，两人站在夜幕下。林曼昭注视着月亮，轻声应了一句，又问：“你说，我们会重逢吗?”

张国荣拉过她，揉着她的后脑勺轻轻落下一个吻。

”应该会吧。”他一笑，眉目弯弯，“要是重逢了，我会认出你的。” 

林曼昭和他站在顶楼边缘，张国荣实然松开手， 把衣袖向上推了推，露出那块林曼昭送他的表，“这是我们的最后一分钟。一分钟过后，再睁眼，我们就分离了。”

“嗯。“林曼昭朝他笑了笑，在最后一刻，无论多想哭，也只想让他看见自己笑的模样。

“我会因为这一分钟永远记得你的。”

分别之前，他最后说。

（二十一）

”嗨大家好，我是新转来的同学，我叫林曼昭。”

林曼昭轻鞠了一躬，底下的同学鼓起掌以示欢迎。

“我是林曼昭，同学都很喜欢我的名字，因为这名字和我扮了21年成为影后、十仔的老婆林曼昭一模一样。我回到了2018年，念初中。已经回来了两年了，但我还是没遇见我的十仔阿荣。我还是叫林曼昭，不懂他是不是还叫张国荣。

我常常看我之前和十仔演的戏，同龄人只有我在看，因为初中生嘛，对于旧片子不太热衷。想想从前，我也是16岁开始迷上张国荣的。噢对了，唐鹤德先生没有再和以前一样六七十岁也未娶了，十三年前倒娶了我之前的姐妹，不知道哥哥有了解了吗，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开心。

阿荣，我觉得我们会重逢。

重逢不了，我2020年4月1日，再为你跳一次。”

林曼昭停下笔，望着桌上林曼昭和张国荣的合照笑了笑。

                                                                                                                          本文纯属虚构

                                                                                                                  哥哥和林曼昭的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