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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刘善坐在老屋门槛上,大口抽着烟,劣质烟草燃烧出呛鼻的烟雾,缭绕在他那癯瘦黝黑的脸庞上,一丛蓬乱花白相间的头发,无精打采地爬在头顶,透过烟雾,只见额头如犁过的旱地,几道深沟横亘其上,隐约有两滴浊泪,窝在眼角奋力挣扎着,突然,伴随一阵剧烈咳嗽,终于跃出眼眶,滑过老脸,滴落在军绿色的粗布外套上。
刚刚,在省城读大学的儿子来电,催要两千块钱生活费,刘善“哦哦”几声,没问儿子要来干什么,也没说手头现在有没有钱。这个学期,已经陆续给过五千块了,才隔多久啊,又打电话来要。以前儿子刘科不是这样子的,大一一年总共才花了五千块钱左右的生活费,今年倒好,大二一个学期没念完,就来要了几次钱,这不正常哪!
刘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莫非儿子遇到什么难事?或是被人敲诈勒索,新闻上不是经常报道校园霸凌事件吗?还是找女朋友谈恋爱了?刘科从小还是蛮听话的,虽然母亲去世很早,刘善并没有为他操太多的心,一门心思就是扑在工地上,努力干活挣钱,指望多存些钱,日后供学习成绩不错的儿子上大学。去年,儿子终于如愿以偿考取了省城的大学,这可把刘善乐坏了,逢人就说是自家祖坟冒了青烟。刘善为了儿子,十几年来一直没有续弦,打算鳏居后半辈子,并指望儿子将来出息了,好给他养老送终。
“不行,趁现在工地不忙,我得去趟省城看看儿子。”
刘善心里下定主意,收拾了几件衣裳,骑上摩托车来到镇子上,到信用社取了五千块钱,半个多小时后,登上了途经而过去往省城的班车。
“喂,科伢子,我在你学校门口了,出来接我咧!”刘善挨到中午放学,算准时间打电话给儿子。
“爸?你怎么来了?我马上出来。”刘科惊讶说。
一个帅气的小伙刚走出校门,刘善远远地朝他招手,大声喊:“科伢子,在这里咧!”
只见小伙小跑至跟前,责备说:“爸,大老远跑来干嘛?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不是担心你吗?来看看你,顺便送点钱过来。正巧这些天老板那儿没工做,有空闲。”刘善乐呵呵地说。
小伙抄起地上的帆布包,正欲拎旁边一大袋东西,刘善赶忙制止:“这些我来提,怪重的,全是些家里的特产,霉豆腐、辣椒鱼,还有我刚炸的松肉,晒的柚子干、李子干,都是你爱吃的。”
到校门口的门卫室做了登记,父子俩一前一后进入校园。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左瞧瞧右瞧瞧,刘善眼花缭乱感叹连连,一个个年轻活力的身影从身边经过,男男女女有说有笑,再看前头的儿子,勾着头闷着声只顾走路,隔自己丈八远,跟陌生人似的。
“唉,我是不是来错了?”刘善仿佛想到了什么,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行头,心里有些不舒服。
“爸,这就是我的宿舍,四人间,东西放床上,咱先去食堂吃个饭吧?迟了就没得吃了。”到了宿舍,屁股没沾床,刘科就催促说。
“你等一下,我换件衣裳。”
刘善拉开帆布包,挑拣了一件八成新的白色长袖衫,换下了身上印着建材广告的黄T恤,人顿时精神多了,尽管跟他的肤色与形象不搭配。“呸呸”,往巴掌心吐了两口唾沫,然后在前额的头发上抹一抹,捋一捋,对着窗户玻璃满意地笑了笑。刘科心里一咯噔,做贼似的左右瞄瞄,幸好宿友们还没回来,要不然得多糗,心里稍安定下来,又想到耽搁晚了怕买不到饭,难免有些不耐烦。
“好了,走吧!”刘善一喊,把刘科的魂儿唤了回来。
父子俩依旧一前一后,下得楼来,穿过偌大的操场,躲过几只冷不丁飞来的足球或羽毛球,就到了一幢明亮宽敞的建筑前,这是刚建好投入使用不满一年的食堂。餐厅里进食的同学稀稀拉拉,过了热闹拥挤的饭点,窗口的食堂师傅也只剩一个在岗,坐在椅子上无聊地拍赶着苍蝇。
“师傅,来两份10元钱的饭菜。”
刘科屈着身子,脸几乎钻进小窗口,迅速扫了一眼菜品,递了饭卡给师傅扣钱。食堂师傅摆了两个钢托盘到台面,挖了两筒米饭倒入,又操起长柄勺,伸进菜盆里大方一掏,抖几抖便剩半勺,倒入托盘。刘科盯着师傅的手,盯着勺里的菜,心情也跟着起起落落,看见掏起的肉片又簌簌掉落,简直失望透了顶,又不敢呵斥食堂师傅,生怕被人记住,日后受到“特殊关照”,那就得不偿失了。端出打好的饭菜,父子俩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
“爸,吃吧,食堂的伙食就这样,要想吃肉多的菜,得好贵呢!”刘科苦笑着说。
“科伢子啊,伙食这块你不用替我省钱,想吃什么就打什么吃,营养跟得上,身子才长得棒。”刘善心疼地说。
筷子在菜里搅和,忽然发现一片漏网之肉,刘善比买彩票中了大奖还高兴,连忙夹出来丢到儿子托盘里,然后囫囵扒起饭来,一会儿颗粒不剩。再看对面的儿子,还有一小半米饭没吃完,菜却光了,正欲起身倒潲水桶呢,刘善立马抢过来,风卷残云般,三五口就舔食干净了。
“爸,校内有个家属招待所,今晚就住那儿吧,宿舍不方便,怕舍友闹意见。”刘科铆足胆子对父亲说。
“好咧,你去把我的包拿下来吧,我不上去了,爬楼够呛。”刘善吩咐。
刘科点点头,转身上楼,刘善看着儿子敏捷的身影在楼梯上时隐时现,不由鼻翼翕张,有些发酸,想着许是舍友回到宿舍了。一会儿刘科下来,刘善接过帆布包,跟儿子去招待所,开好房间,父子俩坐在床沿聊天。
“科伢子,这段时间在学校是不是遇上事儿了?”刘善关切地询问。
“没、没有!”刘科神色一慌,矢口否认。
“那你知道这个学期,已经花多少钱了吗?”刘善追问。见儿子沉默不语,便接着说,“五千哪,差不多是去年一年的生活费了,事出反常必有因,所以我赶过来,担心你出了什么事瞒着我。儿啊,要是拿来改善生活,多花点钱也没关系,爸爸也乐意。可如果是不正当的开销,那我就要问明白了,这也是对你负责。爸虽然没念多少书,但我不傻,工友们都喊我鳝鱼哥,正因为我脑子活,不好糊弄。”刘善耐下性子谆谆善诱。
“爸,你看时间快到了,我先去上课,下午放了学我再来陪你。”刘科看了一下手机,焦急地打个岔。
刘善挥挥手,看儿子退出房间,长叹一声,心里琢磨着:“科伢子伙食吃得一般,衣服鞋子不是什么名牌,手机也还是去年买给他的那个荣耀,那这些钱一定花在别处了,看来事儿还不小,一定得想办法弄清楚,这路啊,千万不能走歪了……”
本想躺下眯会儿,可翻来覆去哪睡得着哇?索性起身去校园转转。
“难怪叫大学,果真是大啊,得有老家半个乡镇那么大吧?”刘善心生感慨。
“啧啧,县政府大楼都没这栋图书馆建得漂亮。连教学楼、食堂都那么气派堂皇,偏偏那几栋宿舍楼却寒碜得紧。”刘善四处兜了一圈,只觉得宿舍楼简直是鸡入鹤群,极不协调。
“本食堂急招临时工一名,男女不限,年龄55岁以下,有意者请至食堂三楼办公室详谈,工资面议。”刘善对着食堂墙上广告栏的红纸,一字一顿地念着。
“反正闲着,不如去问问看,合适就做,权当给儿子陪读吧!”刘善心想,抬脚上楼,敲开办公室的门,说明来意,一位戴眼镜的女士接待了他。
原来是有位师傅请了一个月长假,需要人顶岗,工资不多,早中晚餐给学生打饭菜,每餐忙活一个小时而已。
刘善满口答应:“那吃住呢?”
“食堂包吃,住的话临时工不好解决,每天补贴20元,你自己住招待所去吧!”
刘善一算,不亏,招待所最便宜的房间正好20元一晚。
“万一那个员工假满后不来上班,可以考虑让你转正的。”临出门时,女士忽然迸出一句,刘善忙哈腰点头称谢。
2.
回到招待所,刘善百无聊赖,斜倚床头打起了盹。忽然间,一群穿戴警用制服的人,冲进校园,见人就逮,就像狩猎一样,猖獗贪婪地狂笑着。
眼见儿子牵着一名女生无处可藏了,刘善大喝一声:“有种来抓我呀!”
说完纵身越墙而出,这队警察随即掉头追捕。刘善沿着围墙一路狂奔,忽然前面出现一幢奇怪阴森的房子,趴窗户往里一瞧,里头竟有许多学生,如行尸走肉,待宰羊羔,一群白大褂手执医疗器械,在忙碌什么。刘善想睁大眼睛仔细瞧,却无论怎样努力都睁不开,视线模糊不清。后方追兵逼近,正要束手待毙,斜地里杀出一支军队。
刘善双膝一软,跪地求救:“军人同志,后面那群假警察要谋害我,救命啊!”
言罢,只见为首的军官裂嘴一笑,猛地掏出手枪抵在他前额,“砰!”枪声响起。
“啊……”刘善痛苦哀嚎。
“爸、爸,你怎么了?”儿子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回旋。
刘善睁开眼惊醒过来,左右来回扫视一圈,才明白原来是做了一场噩梦。他摇头苦笑叹息,心想莫非手机看多了,最近新闻老是报道学生失踪案件,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科伢子,你放学了?”刘善坐起身,扯扯被冷汗浸湿的衬衫。
“嗯,我一进来,就听见你在大喊大叫,以为你出啥事了。”
“唉,还不是担心着你?科伢子,你老实说,到底有什么事,一定要瞒着我?真有难事,咱一起想办法解决掉。毕竟爸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刘善满眼期待着下文。
“爸,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的厚望!”刘科眼泪刷地夺眶而出,终于鼓足勇气决定向父亲坦白真相。
那是这学期开学不久,室友阿雄生日,邀请三位室友去校外的排档喝酒庆生,一同前往的还有几名外校女生。席间,刘科与一位叫乔玉的女生聊得很嗨,不知不觉,刘科喝高了,醉得不省人事,当他醒来时,发现是在旅馆,被窝里还躺着一个女子,定睛一瞧,是乔玉,两人均赤身裸体。刘科脑袋似断了片儿,完全想不起当晚的事情,茫然无措。
“乔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你们男人都是这德性,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了!”乔玉粉拳捶打刘科胸口,嗔怒说。
刘科仿佛明白了,但又真的没丁点儿印象,无奈,只好默认了这个事实。过后许久没联系,慢慢把这事淡忘了。直到一个月前,乔玉忽然打来电话,说她怀孕了。刘科一惊,最担心的事发生了,该来的始终会来。刘科让她去医院把小孩打掉,并微信转了两千块钱过去,乔玉表示同意。谁料,前几天,乔玉又打电话过来,说不想打掉,两千块钱买了营养品补身子,手头没钱了。刘科一急,气得骂了几句,这回乔玉不依不饶,说不打几千块钱给她,她立马到学校来吵闹,要公开曝光刘科的行径。刘科怂了,费尽唇舌哄住乔玉,说想办法向家里要钱。
刘善听完儿子断断续续的讲述,隐约感到哪里不对劲:“科伢子,你带我去见见阿雄,我想了解一下你醉酒后的事情。”
父子俩走出招待所,来到刘科宿舍,人都在,个个捧着手机聚精会神地打游戏,人进来都没反应,两人在一位高大魁梧的男生面前停下。
“阿雄,阿雄!”刘科连叫两声。
“打游戏呢,啥事?”阿雄应道,仍紧紧盯着手机,手指不停地戳。
“呃、我爸有事想问问你。”刘科只好开门见山说。
“你爸?”阿雄方才抬头看,“哦,叔叔,你好!不好意思,怠慢了!”
“阿雄是吧?没事儿,我就问你一件事,还请你如实相告。”刘善笑着说,“我想了解一下你生日那天,刘科喝醉酒后怎么没跟你们回宿舍?”
“哦,那天啊,我想想。”阿雄搔搔脑袋,“对了,那天阿科与一个女孩聊得火热,喝了好多酒,后来被那女孩灌醉了,散场时,我们几个本想把阿科弄回来,是那女孩说到附近旅馆开个房,她来照顾阿科,所以我们送到旅馆后就回来了,我们还开玩笑说阿科这小子走狗屎运了,哈哈!”阿雄说完冲刘科奸笑。
“乔玉不是你的朋友吗?”刘科面红耳酣地问。
“乔玉?原来那女孩叫乔玉?我跟她不熟,是我那个读高职的女同学带来的。”阿雄一本正经地说,不像撒谎。
“好,谢谢你,小伙子!”解开了疑问,刘善客气地道了谢,与刘科出了宿舍。
“科伢子,乔玉说她怀孕了,你跟她上医查验了么?”
“啊?我、我没有去过,是她打电话告诉我的,我当时懵了,也没想到去医院。”刘科如梦初醒。
“那她有没有给检查报告你看?”刘善追问。
“也没有。当天互留了电话,自那之后,其实我都没再见过她。”刘科怯怯地回答。
“唉,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现在打电话约乔玉出来,就说当面给两千块现金她。”刘善交代说。
刘科听话照做,忙走到旁边打电话,一会儿兴奋地说:“爸,她答应晚上七点到人民公园见面。”
夜色下的人民公园很美,休闲散步的人络绎不绝,刘科站在约定的地点等候,东张西望,刘善则坐在稍远处的石凳上抽着烟,一直望向刘科这边。七点过几分,一位打扮时尚妖冶,模样俊俏的女孩在刘科面前停下,两人貌似在争辩什么。
刘善走了过来,和蔼地说:“你好,你是乔玉姑娘吧?我是刘科他爸,特意来看看你。”
乔玉满脸惊讶,不解地盯着刘科,心里不免慌张起来:“嗯,是的,叔叔好!”
“前几天,刘科打电话回家要钱,说了你俩的事,说你怀孕了,需要钱做人流。刘科一没生活阅历,二没感情经验,遇上事了不知该怎么拿主意。他从小没了妈,而我在工地上做民工,挣点苦力钱供他念书,家里实在没什么余钱。”刘善不紧不慢地说。
“不管怎么说,我怀孕了那他总要负责的吧?”乔玉脸色黯沉不悦。
“至于你俩那晚发生了什么事,刘科醉得不省人事,一无所知。既然你怀了孕,总得去医院检查一下,拿孕检报告给我确认一下吧?”刘善渐渐严肃起来。
“我、我没上医院,自己买了验孕棒验的孕。再说也没钱去医院做检查。”乔玉心虚地说。
“刘科不是给你两千块钱了吗?足够做检查和人流的。”
乔玉低头沉默了一会说:“我怕疼,不敢去做人流,怀了孕又不停地想吃东西,那钱我拿来补身子了。”
“姑娘,不是我们不出这个钱,实在是要花得明明白白,我看这样,现在去医院做个孕检,如果真怀孕了,怀了多久,并做个羊水穿刺鉴定血缘。如果是刘科的种,我们一定负责到底,如果不是,那就对不起,我们不可能当冤大头。”刘善连哄带吓地说,“如果你不去,则证明你在撒谎,敲诈勒索刘科,那我就报警处理,到时候,恐怕连那两千块钱都得还回来。对了,我已经全程手机录了音。”
乔玉神色愈发紧张,气急败坏地说:“刘科,算你父子狠,一起欺负我一个女生,你等着瞧……”说完匆匆离去。
3.
“科伢子,你要长点记性,吃一堑长一智啊,这个乔玉肯定是个骗子。你虽然读大学了,但还是要用功学习,多学点本领总是好的,将来找份好工作,爸还指望你养老呢!”刘善温和地告诫儿子。
“嗯,爸,我知道错了,毕业前我不会去乱搞男女关系的。”父亲的宽容,让刘科非常感动而自责。
乔玉后来没再骚扰刘科,一切又风平浪静了。刘善在食堂当临时工,看着一个个排队打饭的风华正茂的学生,仿佛都跟自己的儿女一样亲切,心情大好。
“哇,这个新来的师傅打菜手不抖呢,肉多菜多,中国好良心啊!”不知是哪个学生一嚷嚷,其他学生纷纷挤到刘善的窗口排队,翘指称赞,欣喜而食。
有好事的学生扬起手机拍摄,不消片刻,抖音、快手上涌现许多条刘善打菜的小视频,被戏称为“不抖翁”。班上同学也在课间传阅观看,刘科指着视频自豪地说:“他是我爸!”顿时赢来一片羡叹的目光。
“爸,你成网红了,知道不?”刘科对父亲说,刘善一脸懵逼,奇怪自己好端端咋就火了呢?
“爸,我有个想法,你赶紧下载抖音、快手,注册个账号,名字就叫不抖翁,拍点食堂卖饭的视频和一些日常生活小段子,咱父子俩都可以出镜。然后我与同学们不停地转发推广,争取上热门,到时候商家自会找上门来,光广告、带货收入就不少呢,你看那些网红哪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的?”刘科一口气兴奋地讲出自己的想法,正好自己的专业就是市场营销,学以致用,还可以趁机锻炼营销手段与能力。
刘善心动了,虽没玩过短视频,但经常浏览新闻头条什么的,也知道咱中国的确盛产网红,容易捞大钱。工地干活虽然收入尚可,但风吹日晒辛苦异常,加上年纪越大,越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科伢子,我没玩过这玩意儿,行得通不?”刘善心里没个底。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找同学组个团队,专门策划、拍摄、剪辑、推广、洽谈广告,甚至直播,不过前期可能得投入点资金,但不会太多。只要真火了,哪怕不在食堂干了,也照样有其他出路。”刘科鼓励父亲说。
“食堂老板知道会不会开掉我?我没给他节约成本,呵呵……”刘善仍在犹豫。
“哈,恐怕他高兴还来不及,因为食堂也可以借势火一把,到时候我们在视频上打个鸣谢食堂的字幕,爸,放心,大不了失败了再回老家去。”刘科信心满满,反正没压力,便使劲鼓动父亲。
刘善想想也是这个理,便点头同意了。刘科伙同两位要好的同学一拍即合,利用课余时间,风风火火操弄起来。可万事开头难,最初进展并不顺利,视频质量不高,点击量不温不火。直到花钱买了短视频制作教程,并花钱买了流量推广,方才渐入佳境。
近一个月时间,刘善父子成了校园里的名人,几乎无人不知。一次去校外购物,路过商场门口,突然有人大声惊呼:“快看,这不是抖音最近很火的不抖翁吗?”
一群年轻人兴奋地拥过来,纷纷要求合影留念。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刘善哪见过这场面,顿时臊得耳根通红,舌根打结。
刘科见状喜上眉梢:“大家不要急,凭抖音、快手的关注一个一个来,麻烦多多点赞支持不抖翁!谢谢!”
这次明星级待遇,给了父子俩继续拍短视频的信心与动力,决计闯出一条生路来。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前期经验的积累,短视频制作水平越来越高,段子越来越新鲜精彩,粉丝量蹭蹭上涨,终于,有商家垂青光顾,在其视频中植入广告,赚到了一笔不菲的收入。这可是第一桶金啊,该如何分配使用?
“这钱,咱可不能独吞,你那两位同学功劳也不小,大家平分了吧?”刘善不忘朴实厚道的农民本色。
“爸,这笔钱暂时不能分,留做运营资金,后续赚的钱,把咱家投入的本钱先取回,剩余的钱你得百分之四十,我与两位同学各得百分之二十,必须先立下分红协议,以后就按这份方案来。亲兄弟还明算账呢,经济账千万不能讲人情,和稀泥。有制度保障,团队事业才会有良性发展。”刘科立即展现出大学生智慧的头脑,卓有远见地说。
四人订立好分红协议,消弥了发展中的隐患,并商定好未来一段时间的目标,大家干劲也更足了。
食堂老板得知自己的食堂与一位新来的临时工走红网络,给自己也带来了红利,开心地亲自接见刘善:“哈哈,手不抖就不抖,大不了我少赚点。你知道吗?前几天我去别单位洽谈食堂承包事宜,一提我是网红食堂的老板,几乎不费唇舌就拿下了承包经营权。你若愿意在我这干,我给你转正涨工资,并且大力支持你!”
刘善受宠若惊,立即表示愿意,表达感激。一个种了几十年地,干了十几年建筑工的老汉,不承想有这么受宠的一天,不承想会成为一个炙手可热的网红,简直像做梦,不禁感叹这世界变化太快,直呼看不懂这虚幻人间,看不懂现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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