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这会儿把我的胳膊抱过去,头浅浅的埋在了我的掌心里,咕噜咕噜的开始进入睡眠状态。
10月8日就要来了,整整一年。
距托托的离开,整整一年了。
托托来到我家,是从嘎喵的肚子里出现的。一开始他们生活在拥挤的小纸箱里,还不会趴的时候一团一团的窝在纸箱的最里面。我打着手电照,一共五个兄弟姐妹,两黄两白一狸花。
后来他们可以慢慢的翻出箱子了,一拱一拱的,在周围半米的地方探索新的世界。一会嘎喵就要把他们叼回窝里,只听一阵小鸡般细小的叫声,每晚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大合照那一窝中,唯一的黄白脚丫子,白嘴巴的,就是我的托托。
他是五只里面个头最大的那个,我猜一定是老大,性格又好,不吵不闹,会主动的喝水,会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透明胶带或者毛线头玩儿,会缠着妈妈哪儿也不去,会勤奋的学本领跳上跳下。
后来兄弟姐妹们都长得差不多了,各自为他们找了好的归宿,唯独托托长相最讨我欢喜,就将他留了下来陪我。
或许是一直有着嘎喵的照顾,他不是很亲人,手伸过去一点他就扭头跑掉。一直到四个月的时候,有一天我在卧室吃着酸奶玩电脑,他照例跑过来冲着我嚎叫,然后看着我手中的酸奶罐子,用尾巴轻轻勾住了我的脚腕。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主动和我接触。
后来,他学会了喝酸奶,对着我们喝剩下的吸管吧唧吧唧的一直舔,小舌头粉嫩嫩的,着急了还会打个小嗝。一切放在他身上,都是萌嘟嘟的。
那时候手机相册没有自拍,全部都是我的托托。
你学会了撒娇,学会了玩闹他一直爱叫,人走到哪儿都叫,眼神一对上,他就撒娇起来,叫人不忍心独留他去做自己的事。我以为他是话唠,给他取了好多奇奇怪怪的宠溺的名字。
九月底,你打了第二针疫苗后,精神一下就消沉下去,频繁便秘,不好好吃饭,连平日最爱的猪肝和酸奶都提不起兴趣。以为是疫苗的问题,跑了好几个医院,终于确诊是长期饮食的不健康,导致的严重贫血和黄疸,最后引发了腹水。
多么陌生的一个词,对第一次养猫的我来说,以为抽空里面的积水就好。那时还以为是你胖,谁知道现在贴着耳朵在上面听见肚子里一阵一阵咕噜咕噜的气泡声后悔不已。眼白和耳朵内部已经变黄,看上去萎靡而痛苦。肉垫不再饱满粉嫩,全身都长久的高烧。
住院,接回家,工作日大中午的不吃饭就跑去医院陪你打针。看着铁门里使劲想挣脱牢笼重新躺回我身边的你,哭了不计其数次。连医生都说,没见过这么顽强和听话的猫,戳针都不乱动,一直也坚持爬起来喝水和吃东西,可是吃了吐,吃的很少,全部吐出来。
医生说,安乐吧,我问找同匹配的血型输血有没有用。医生摇头说太晚,而且风险大,你的并发症太多,必须运到上海去检测血液然后再通过申请,那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想念你,更忘不了你国庆,因为很早就买了和家人出行的票,只得托付室友照看。我们在短信里一再商量,最终决定带你回家,虽然知道你很难受,可是每当你一次次的撑着身体爬起来去厕所却尿不出来一滴,每当你挣扎着张开嘴喝又苦又涩的药时,每当你看到针头不再闪躲,乖乖等它刺入你的后颈,全部都是想要活下去的希望。
托托,连你自己都想好起来,不想放弃生命的时候,我们怎么忍心给你安乐?
在清迈的一个晚上,室友给我开了微信视频,她说你再看看托托,他很想你。
你黄色的毛茸茸的大脑袋一钻进屏幕,我就对着话筒叫啊叫啊,我叫 托托 托托 你听的到不?你听话,好好配合打针,好好吃饭好好上厕所,等着我啊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像是听懂了一般,你在屏幕那头站起身,冲我喵的长叫一声,然后又缓缓的趴下。
短短几日,每天和室友的简讯都是
“他今天怎么样?”
“还活着。”
十月七日,我终于回到了家,撂下行李箱,第一件事就是直奔你常在的那个沙发拐角。你没花多少时间就认出了我,蹒跚着想起身靠过来,可是全身已经瘫软到,动都不方便。
那天晚上,我们重新拾起勇气,买了新的妙鲜包和鱼,给你做了美味的小鱼汤,你好像很赏光,一口气吃完了碗里所有的鱼肉。晚上睡觉,因为不放心你,买了中号的医用尿垫铺在床上陪你睡。
然而一切都定格在零点零分,我睡得轻,你起身想去喝水,爬起来走了一步,哐当一声,就倒下去了。心里一沉,静静的等待了两秒,仿佛一个世纪,终于鼓气开了灯,叫来室友,送你最后一程。
都说放往生咒会重新找回你,明知是迷信,还是打开手机,来来回回放满了三遍。音乐声止,你的眼睛终于阖上了,身体的温度消失,用小布和你最爱的那个可爱的蓝天白云珊瑚绒毯包裹起来,放进小小的纸做的屋子。
我们出去,让你长眠与院中树下,每天都可以路过,和刚遇到你一样,说一声“托托 我回来了。”
我爱你,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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