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珍藏,一边学,学谁像谁,学谁骂谁,刘宏伟谈米芾性格缺陷
文│李东升
走近宋徽宗,谈论瘦金体,我们会注意到,在宋徽宗身边,有一个人不得不提。
这个人,要论书法成就,在北宋,应该是大师级的人物。
所谓宋四大书家: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
苏、黄、米、蔡,四人中,谁应排第一,历来为后人所争议。
著名书法家刘宏伟说,古代中国,历来喜欢树立一个正统观念。
皇权集中,就是要用这个观念来统领他的国家。
北宋尚意。
以尚意的书风看,以统领全国的角度看,苏轼排第一是无可争议的。
但从书法本身论,从书法的后世影响论,这就是米芾。
宋徽宗身边的红人,正是这个“米癫”,米疯子。
淡墨秋山画远天,暮霞还照紫添烟。
故人好在重携手,不到平山谩五年。
这是米芾的诗。看他的诗,你能体会到他的才情。
赏月但不写月。
感觉是借景抒情,却不伤感。
他的笔下,感怀的是宇宙间万物。
这样一个人,哪里是个癫子。
说他“癫”,只是外在表现,内心却是极为丰富的。
米芾在宋四大书家中,年龄最小,影响却最大。
说到书法,董其昌都说米芾的成就,当在东坡之上。
米芾也常在与宋徽宗面前评点天下书法。
在他眼里,看上眼的书家没几个。
一边如宝贝一样珍藏着,喜欢着,学着,练着,还一边骂着。
他说,沈辽,排字,蔡襄是勒字、苏轼是画字、黄庭坚是描字。
宋徽宗问,你呢?米芾说,刷字。
排字,只顾匀整,少了变化;
涩笔,是勒,用笔重按着写便是画。
刷呢?是快。
这个字,在中国书法史上很出名。
意在天人合一状态。
融天地之功,快速刷写,更见意趣。
评点前人书法,米芾时赞、时贬。
尤对颜体,柳体,大赞过,却也骂得最狠。
欧怪禇妍不自持,犹能半蹈古人规。
公权丑怪恶札祖,从兹古法荡无存。
张颠与柳颇同罪,鼓吹俗予起乱离。
怀素獦獠小解事,仅趋平淡如盲医。
可怜智永砚空白,去本一步呈千嗤。
这些都是骂前人。骂大师的。
欧、虞、褚、颜、硫皆一笔书,安排费工,岂能垂世。
李邕脱于敬体,乏纤浓。徐浩晚年力过,更无气骨。
谁都骂。越是大师越骂。
连张旭、怀素不放过。
刘宏伟说,米芾妄语,更多的是,故作“惊俗”之语。
为的是打压对手,抬高自己,哗众取宠。
其实他的书路还是比较纯正的。
初学唐书,能写颜真卿大楷,羡慕柳公权“金刚经”小字。
练久了柳体,知道柳书由欧体而来,再学欧体,再学禇遂良。
然后沈传师、段季展、二王、北碑、汉隶。
米芾学书,是陷之深,而痛之切。
痴爱书法,珍藏书法,苦修苦练,深陷其中。
每一种字,都有一个规范。
学谁是谁,学谁像谁,内心的率意,纠结,却找不到出口。
这些狂妄之语,显示米芾性格上的极大缺陷。
极度自负与极度的自卑为一体。是一种内心焦虑的表现。
冠服唐人。
宋代人,穿数百年前唐朝人的服饰。
戴着高高的帽子,坐着没有顶的轿子,招摇过市。
拜石为兄,喜奇石,石不离手。
看到奇异的石头,便鞠躬敬拜,称石为“兄”。
死前数月,生活在棺材中,起居坐卧,直到生命终止。
还有他的洁癖等,是其内心矛盾纠结的强烈外溢。
不迷信名家,不断否定,甚至用激烈的措辞加以批评。
在不断的学习中汲取、发现和否定,永不知足。
另一方面,对魏晋书风敬畏,甚至是不越雷池半步。
米芾的行书,近看易学,实质不宜初学。
刘宏伟说,米芾的字,是下过真功夫,笨功夫的。
如果没有一定的笔力与基础,盲目去写,损多益少。
米芾行书,个性鲜明。多杀伐之力。
借顿挫,以求四面出锋。
如果,不会用笔,方法不对,容易剑拔弩张,倔强生硬。
米芾的书法世界里,理想的状态是迅捷锐敏。
在率意自如的书写中,感受到一种心手合一的愉悦。
以八面锋势,体态万变中,寻求一种天真自然。
凭借的是,捉笔触纸时刹那间的感觉。
以此崩发,意外之奇崛,神来之意趣。
这样的字,怎能作为初学之用。
深研也不好学。
你认为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