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时其实不修仙。大概是人老了,一到十一点半就准时哈欠连天。
当然,那是平时,昨年7月30号晚上除外。
我爸为了庆祝我终于有书读了,在渔道洋洋洒洒的摆宴。
32瓶啤酒,红酒白酒没数,一群人喝得东倒西歪。
并且他们居然还真的燃放了烟花爆竹。
很晚的时候姑姑心情不好一个人哭着跑了出去,我出去找她。她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酒店后面。我过去问她怎么了,她说,你太小了,你还不懂。
知君何事泪纵横。这句话总是无解。也许人生真的是很艰难的,可我活到如今,在大家的小心庇护下,竟察觉不到“无忧无虑”一词的分量。
我总是想长大,有些事情总想参与,想说出几句特别有分量的话。可枉我活到如今,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
回到家后,打麻将的打麻将,摆条的摆条。我和一个堂弟一起站在楼顶看星星。他今年落榜无缘大学。
那晚有无比灿烂繁茂的星光,如同只在物理书上看到过的高清星系图,美得不能够接近。天空有团团簇簇的星云,星云中无数小而密的星星,把整个天宇都点亮。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聊生活是不是真的艰辛,聊那些不被关注的小情绪,聊我们曾经如何喜欢一个人。
头顶上有颗星特别亮,它安静骄傲的悬在那里,供人膜拜。
我突然觉得,我面前这个人,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样样都出挑,却又温暖得发光,很脆弱很玻璃心,却总是抱着美好的期望。
想起我小时候妈老汉给我买穿的。我总是在周末被不由分说地拉到城市宝宝(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0岁,我连城市宝宝的XXL号都穿不了的时候),我总是在被不停地询问“最近缺不缺衣服和鞋子”,大多数时候甚至是直接跳过询问的实物供给。
我最崇拜的人是我的奶奶。
奶奶是个极开明极睿智极果断极有修养的人,从不拖泥带水,从不啰嗦废话,年已八十有余,耳聪目明,行动利索,头脑清晰。
我生平从未听过奶奶抱怨谁,也从未听过她背后议论是非长短。7月30号晚上,在大家都一个劲儿夸我努力争气的时候,她说,你要记得你妈妈对你的培养。
奶奶大度,她绝不会计较个人的恩怨得失,也没有陷入婆媳不和的千古难题。当年她对妈妈说:“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言语之间没有分毫抱怨和不甘。
奶奶和全世界所有奶奶相似的一点是,她总是偷偷给我塞钱,边塞边说:“睫娃拿去买点好吃的。莫让你妈看到了!”
小时候被我妈打,她总是守在门外。形式一旦危急她好出手相助。
爷爷96年过世,那时并没有我。爷爷过世22年,奶奶现在身体健康。今天站在爷爷坟前,我也算是个大人了。我闭上眼睛告诉爷爷,现在一切都很好。
姑姑和我妈是家里的最美Twins。从三四十年前开始,就共同致力于把家里最小的孩子逗哭。据说当年一天能把我姐弄哭五六次,可怕。家里面总是出现这样的对话:
姑姑:“我是哪个” 弟弟:“大…大舅妈”
我妈:“我是哪个”弟弟:“小…小舅妈”
我妈:“喊错了!”然后一把拎起弟弟转圈圈或举高高。看得我胆战心惊。想想当年自己也遭遇过这样的惨事,便觉得我能健康平安地活出来着实很不容易。
然后是我如花似玉的姐姐和侄儿侄女天团,平均颜值高到我严重怀疑自己是捡来的。
Y姐雅思7.9分,今年九月将去英国留学。P姐很关心我,说不舍我,想请公假开车送我去成都。S姐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也喜欢孙燕姿。
我辈分很大,一群孩子都得叫我舅舅,睫叔叔。可是很少有能字正腔圆发音标准的。
不得不说的是我的妈妈。
她是很宠我的,她的一系列用户名都是我的名字缩写,手机锁屏密码也是我的生日。
她对我出门在外独立生活的能力一百个一千个不放心,有时电话静音,拿出来,保证十几个未接来电。
我在家的时候总是遭到数落,说我整天玩手机,眼睛要看瞎,不学无术。可是很多次,我听到她在外面对别人说,我很优秀,很懂事,很好。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感觉无所谓整天乐呵呵。殊不知很多人对我的成绩感到惊讶,是她默默为我承受这些。
要说的太多太多 她太棒太棒。
我希望我一直是她的骄傲。
我一直不敢想象我走了之后她的生活,每每想起都觉得不忍。
我总是要走的啊,以后还会走得更远,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呢。
言及此,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类似这样的命题,仿佛都是无解。
前段时间很火的一篇文章说,拿到录取通知书以后,故乡从此只有冬夏,没有春秋。
我没有点开,我觉得矫情。可是这就是分水岭。
从小到18岁我从没有离开过绵阳。我太熟悉太眷念这个温暖且宜居的城市。
高中,语文老师讲《故乡的春》,我不懂,人生几十年,不知乡愁为何物。
有道翻译上乡愁翻译为homesick,是确切的,毕竟相思也能成疾。
不过那都是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
至少现在的我,回望过去,展眼未来,全都是漫长的望不到边际的幸福。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