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给我坐好,从今日起由我纪赟来教领诸位习舞!”一绿衣的男子摇着扇子款步走进来。
纪赟?青梅把耳朵贴在屏风上。莫不是当初思慕如烟姐姐不得转而沉迷于舞,并凭借一曲浑脱醉舞名动京城的玉姐姐口中的舞三手?
“请问夫子可是看过了我们的名册?”南雾作为小倌中最为年长的,多少存了些老大哥的作风。
“哎哎,这声‘夫子’我可担不起,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做了龟公。再说了我又不是你们的鸨母妈妈,需知你们的名讳作甚?要不是我最近手头紧,别说百金,就是千金,我也不愿踏进这污秽之地半步!”纪赟轻蔑地看着他们,挥了挥手里的折扇。
污秽之地?他莫不是忘了自己往日流连胭脂楼丑样?这个人的嘴真是刻薄得很!怪不得如烟姐姐不喜欢他……青梅拂了拂耳朵,心里不太舒爽。
蔚风台里的小倌儿本来就是些心思敏感的孩子,平日虽习得“忍”一字,但见这莫名的侮辱,态度突然表现得出奇一致的刚强。
“巧了,我们也不愿见一只狗眼看人低的臭嘴王八!”如尘讥讽道。
“你,你嘴巴放干净点!”纪赟变了脸色。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如尘反问。
“就是!就是!就这副德行也不配当夫子!”方才还同如尘争吵的几个人立刻统一战线。
“哼,我懒得与你们一般见识,说到底你们也就是一群靠色相谋生的下等人!”纪赟上前一步,嘲笑。
“哦?那敢问赚着我们这下等人银子的夫子你又比我们清高多少?”东枝轻轻飘了纪赟一眼,反唇相讥。他最见不得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更不允许这种人侮辱自己。他不耻于小倌这个身份,只是源于对亡父生前寄望的愧疚,而眼前人则是来自自身的狭隘。
东枝说得好!哼!伪君子!青梅在屏风后腹诽。
“你——我知道你,什么东风阁才子嘛~啧啧啧,作的不会是什么艳词淫诗吧!哈哈哈!哎呦~嘶~疼死我了,是谁?”
纪赟大笑时,“啪”地一声,鼻子遭到不明物偷袭,登时血如柱流。低头一看,竟是一颗青梅?
“是谁!有本事别做缩头龟!”他用帕子捂着鼻,暴跳如雷。
一群人面面相觑,心下却都暗自叫好!只有东枝心知肚明这是谁的杰作。
“再不说,就别怪我向你们鸨母妈妈告状!就说你们一个个无心向学,目无尊长!”纪赟越想越气。
无耻之徒!青梅有些懊恼自己的一时冲动,可她一道儿不觉得自己有错。
这人竟敢当着她的面儿欺负东枝?真该死!不知晓她一向护短吗?
一人做事一人当。“哐当”一声,屏风被推倒,青梅又朝纪赟砸了一颗梅子,顺带做了个鬼脸。
青梅?一群人恍然大悟。
“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找打!”纪赟眯起眼睛气急败坏地瞪着青梅,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扬起手就要打她。
青梅一点儿不害怕,不甘示弱地比划着。
“住手!”东枝一个大步挺身挡在青梅身前,扣住了纪赟的手腕。
其他人也自觉地围过来,挡在青梅前面。
“你们!你们都给我让开!”
“夫子难道不想知道小梅儿刚才说了些什么吗?”东枝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看到纪赟一脸不耐,轻声嗤笑了一下,接着说:“小梅儿说你喜做贼,曾多次偷窃胭脂楼如烟姑娘的……”
什么东西?其他人纷纷竖起了耳朵。
“哼!算,算我倒霉!今日之事就此作罢!”纪赟听到“如烟”二字,脸一下子惨白,气势瞬间萎靡,赶紧阻止东枝言语。
“也烦请转告你们的鸨母妈妈,我纪某无才无德不配做你们的夫子!告辞!”他没料想到这个野丫头竟知道自己的陈年糗事,还当众抖落出来,所以几乎是落荒而逃,不带片刻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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