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晚上,带着女儿回父母家吃饭,我带着一种完成任务的心态。
长久以来,我一直在逃避,排斥来自父母的侵入控制加吞噬,严守自己的防线,不论是心理的,还是地理的。他们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抗拒,尽量在地理空间上,走的很远。地理的空间容易隔开,心里的情感,却无法割断。
五一放假,我匆匆带着女儿走进自然,爸妈没有我的消息,自行安排去了外地,期间母亲打过电话给我,告诉我有朋友送来水果,让我抽空取走带回家吃,不知是忙碌还是故意忽略,我忘了个一干二净,昨天打电话给他们说今晚回家吃饭,母亲第一次没有责怪,只是说了一句水果都放烂了。
走进厨房,母亲在做她拿手的抻面,嘴里不停地絮絮叨叨,说着父亲的假牙不行了,这两天去了诊所,种植牙的方案,是个天文数字的报价。书房里,父亲在电脑上连连看,女儿玩着手机,我坐下来,询问他牙齿的状况,医生的建议,拿起手机联系认识牙医的朋友,试图弥补一些自己的缺憾,父亲一如既往地不留面子:“能不能记得时不时给你爹你娘,打个电话”我尴尬的笑笑,厨房那边传来母亲的声音解救了我:吃饭吧,吃饭。
完不成爸妈的期待,是我一生中的梦魇,眼见着他们越来越衰老,情感的需求日渐弥散,愧疚感会不时的升起,与父亲不能亲密的事实,母亲传递给我的焦虑不安,却也一直都无法改变。
吃完晚饭,我独自收拾刷碗,听得饭厅里,母亲在跟女儿聊天,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看得出为了吸引热爱历史的孙女,她着实下了一番功夫,也难得女儿兴致盎然,对母亲教育方式的不满,让我一直像护犊子一般把他们隔离开来,让女儿躲开他们的评价,每一个时代的父母,都不希望孩子再受自己曾经受过的苦,只是,每个时代的苦都不同。
父亲讲起40多年前,奶奶60岁的时候,来到城市里带我长大,他花去半个月的工资20元钱,给奶奶换了一副假牙,十年过去了,奶奶七十岁的时候,那副假牙磨钝了,又花钱换了一副。
看着他们衰老的容颜,已经开始浑浊的双眼,感受着那种迫切的情感,我无言。
无数次告诉自己,我需要哀恸自己的丧失,停止试图去让他们改变,接纳自己,包括接纳自己不完美的父母。意识上不管多么的控制自己,太多太多潜意识里的愤怒,没有出口,它们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多少次提醒自己,不管怎样,你还是拥有选择的力量。
爸爸妈妈,我知道你们有自己的局限,也看到你们在努力改变,请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容许我成为自己,做为自己生命负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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