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总姓花,比较特殊的姓,所以印象比较深。
在外边时,别人都叫他花总,进来了,还是喜欢别人称呼他为花总,听着很受用。
这是花总第二次进来了,两次进来的原因一样——诈骗。
花总六十岁了,这次,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两说。
但是,他渴望出去,所以劳动很积极,希望多争取奖励,好减刑。
每天的劳动量,自己拿小本记得很清,组长少记一件,都得找补半天。
当然,也少不了撒奸耍滑,把别人的工记到自己头上。有的时候是跟人家商量好,拿几袋方便面换,有的时候就是偷的。
被人告了好多回,每次都很无辜似的解释半天。
我明知道他在撒谎,就瞪着眼不承认,许多时候没有证据,往往不了了之。
后来,他说的话,我都给打个两折,满嘴跑火车,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花总喜欢跟人套近乎,睁眼儿说瞎话都不带打磕巴。
我刚来时,花总找我闲聊,问我老家是哪,我刚回答,这家伙一拍大腿,我亲家就是那儿!
特么的,无论我说哪,他都得说跟他亲家是老乡。
知道他是诈骗,所以心里总是多个心眼儿,防止被他忽悠到坑里。
这事不稀罕,第一次住监狱,就忽悠了一个警察,说是能给那人家属找工作,居然骗了好几万。
花总个头不高,自带光环,即便穿着囚服,举手投足间,也流露着领导的派头。
他两次诈骗的剧本一个样,自称是热电厂的副总,头一回,说管后勤,主副食采购,他说了算;第二回,说管业务,电厂用煤,他说了算。
第一次,判了六年,这一次,算累犯,顶格判了十五年。
花总经常说,在外边时,他有一个小迷妹,二十多岁,天天跟着他。每次去饭店,他都带着迷妹,倍儿有面子,迷妹也感觉自己很有面子。
头一回进去,小迷妹还经常去看他,这一次进来,他没让迷妹来。花总说,小迷妹是真心喜欢他,他对她也是真好,除了不能给名分,什么事都满足她。
每次问起花总的案情,他必说自己是替人扛雷。他说当年开除了一个人,没想到这个人是纪委一个领导的小舅子,得罪了纪委,被盯上了,翻来覆去查他,结果查到了一件领导拍板、他签字的事。
问他这一回为什么进来,他会说,领导感觉上次对不起他,给他开个后门,让他挣点钱,结果,事儿还没办完,领导下台了,事没办成,被人家告了。
花总说起自己的案情,也是一脸真诚,沧桑的脸上,镶着一对清澈的眼睛。
为了让自己的说法更可信,还会用一串名字去佐证。
有好几次,听他白话,我也恍惚,莫非真是被冤枉的?
也许是入戏太深——骗子,第一个要骗的,是自己。
小迷妹的事,有没有,还得两说,没准儿,也是自我催眠。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