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作者: 关清玘 | 来源:发表于2020-10-02 19:40 被阅读0次

  下课以后易安并没有去数学老师办公室喝茶,冷曼来找他了,她站在自己面前,神色焦灼地说:“青歌到现在还没来,也没有请假,打电话也没人接。”

  “走!” 

  东教学楼后面有一座矮墙,是易安检查的时候发现的,其实也多亏了穆青歌,她总是张望的那片天空下方,就曾经有人当着他的面上演了一次什么是“金蝉脱壳”,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  

  他带着她们到矮墙后边,拉着冷曼和方友芙一起跳到了学校外面,剩下来还有两个女生留在学校。往往这世间最真挚的情感,都是从患难与共这个词上凸显出来的。  

  “这样去了会不会太冒昧?”她可能是故意不来的,也说不定。  

  “冒什么昧!已经两天都没见到人了,电话也打不通,今天连上课都没来,这太反常了!”  

  “两天?不是只有今天上午?” 

  “要不然我们干嘛这么着急?” 

  两天没有和她的朋友联系了,已经两天了,她究竟会出什么事情?他再不敢往下想,催着司机:“司机,麻烦再开快点,我们很着急!” 

  “已经很快了!小伙子!” 

  “对了,你星期五送她回家的时候,她有和你说什么吗?” 

  方友芙这时才开了金口,语气尤为冷静:“青歌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是我一时紧张了,这妮子哪会轻易和别人说上话?”

  “虽然没有说什么话,”易安顿了顿,目光看向她们,缓缓道:“但是那天晚上她特别反常,和我分开之后又回过头盯着我看了很久,而且是盯着心脏那里看。”

  说完以后只是一片寂静,每个人的心里头都升起了丝丝凉意,背后经不住冒起冷汗,这是演起恐怖片来了?司机的脸色登时也是白了几个度。 

  “她大概是纳闷你到底喜欢她哪,她想改掉。”这话一出口,紧张的气氛顿时没了,还剩有浓烈的吐槽和嫌弃的劲飘荡在呼吸的气体中。  

  “大概是。”可易安心里头明白,可能没这么简单,他们应该都能明白,穆青歌的身上藏着一个秘密,以至于每次都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只要这次找到了她,所有的一切都会有结果的,他坚信。

  很快就到了,易安又重新回到了曲折蜿蜒的小巷子,三两只猫儿还在不停地叫唤着,隐隐透着些凄惨的歇斯底里。方友芙带路,只有她去过穆青歌的家,三个人快步往右边拐进去。 

  “对不起,对不起,阿姨——”易安只听见方友芙突然顿住了,她扶着以为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的胳膊,语气突然变换成惊讶的维度来,用试探的口吻问道:“阿姨,您是青歌的妈妈吧?” 

  那女人才抬起头来看他们,仔细看了眼方友芙,拍了下脑门才想起来,“你是我们青歌的同学吧,上次送她回家的那个女同学,小方同学,是吧?” 

  “阿姨您记性真好,就是我。”说罢,手往后一伸,指道:“这也是青歌的同学,她叫阿曼,这位男同学叫易安。” 

  “阿姨,您好。”

  “哦,好好好。” 

  “阿姨,青歌她今天怎么没来上学啊?我电话也没打通。” 

  女人低下头去,一会又抬起头来,缓缓说道:“青歌她在医院。” 

  在医院?这是易安脑子里一下子蹦出来的词汇,整个人有点木讷,她怎么会在医院? 

  “阿姨,这是怎么回事?” 

  女人目光不停地躲闪着,似是有难言之隐,易安突然想起来她们班主任之前说的话——“她妈妈脸上有被打了的痕迹”,一时心里头“咯噔”了一下,“我们快去医院吧。”他迅速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伤害这样的好的她?

  刚一关上车门,司机师傅绝尘而去,看她们简直就是和苍蝇没什么两样,冷曼瞟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易安,心中不由啐了一口口水,道:“你那么着急催司机干嘛,再急话说三遍也就可以了,你倒好,一路上催个不停,你知不知道刚下车的时候那个司机一副吃了*的表情?”

  易安沉了沉气,缓缓道:“是我着急了,抱歉。”虽是道歉了,脚步却是只快不慢,迅速拦下了电梯。

  冷曼就像一只斗败的孔雀,高昂的艳丽的尾巴哆哆嗦嗦地颤抖着,她高估了自己对青歌的爱,也低估了易安对青歌的上心程度,但她不甘心,凭什么现在连青歌都要有人来和她抢?青歌是她的,是属于F.W的,她们互相爱着。 

  到了病房门口,易安却退到了最后,他跟着她们三个人慢吞吞地走进病房,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她白嫩嫩的手臂,上面打着吊针,有种病态的白,再见到的是她小巧的脸庞,嘴唇惨白,易安视力很好,刚靠近她一点就发现她的嘴唇干燥得破了皮,她用舌头舔了舔,慢慢浸润嘴唇,一下又一下,用微微泛红的舌尖。

  他立刻走到她的身边,给杯子里重新加了点热水,再把吸管递到她的嘴边,一切发生得太快,等自己意识到不妥当要移开吸管的时候,穆青歌微红的嘴唇已经含住了吸管,慢慢吞咽着。他能感觉到,杯子里的水正沿着吸管过渡到她的嘴里,时快时慢,还间歇有着停顿,他盯着她看,一直盯着,一点也不想移开目光。

  “易安!我来!”这美中不足的只有一点,冷曼中途来当了回电灯泡,她伸手从他手里抢走水杯,眼神里是浓浓的占有欲。 

  “谢谢。”穆青歌望着易安出声,语气无比平静内敛,话毕又接着去喝水,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太渴了。  

  等喝完聊了会天,问题才被方友芙终于问了出来:“青歌,你是哪受的伤?”

  “不小心摔倒了而已,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对了,你手机怎么打不了电话?” 

  “被摔坏了,等出院了我再去买一个。” 

  “幸好没什么大事。”

  “嗯。”  

  …… 

  这一切的宁静,都被打破了,被突然到访的男人。身着昂贵体面的黑色西装,戴着黑色的墨镜,一进门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站在她身旁的冷曼,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穆青歌看向他的心口,泛着鲜血般红色的光。 

  “什么风竟然把您这大领导给吹来了?”穆青歌听完这挑衅的话语,暗自皱了皱眉头,这无异于雪上加霜,只会让她受更大的苦。 

  男人不答话,只看着冷曼,沉声道了句:“还不走?”

  “为什么要走?我是来医院看我朋友的,还没看完我凭什么要走?”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冷曼的手紧紧地攥着衣服,下颚线死死地绷紧,头高昂着,俨然就是一个青春期叛逆的小女孩。她听冷曼提过她的爸爸,寥寥几次就能听出她对这个男人的憎恨程度。

  “你妈妈该担心了。” 

  “怎么?是不是不把我带回去,你就会被拒之门外了?那你怕被拒之门外,怎么就和我妈离了婚,还把那个狐狸精娶回家了?”男人脸色明显很不好看,但冷曼越是看他气愤就越是兴奋,她压抑不住内心刺激的心情,出口更是过分:“打着我的幌子,想找和我妈之间的纽带?你想都别想!只要我在,你就别想脚踩两条船!”

  “林曼!” 

  “不好意思,我叫冷曼,姓冷。” 

  “进来,带她走,丢人现眼!”  

  “我不要……” 

  这时有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进了病房,拉着冷曼,不顾她的反抗,拽着就走,表情冷漠,俨然像是一个机器,身材很是壮实,耳朵上还戴着耳麦,一眼就发现是专业打手。走廊上冷曼哀嚎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穆青歌在想,如果这个时候上去拦,她一定会被打死的吧,都不用再等那么久了。

  “叔叔。我猜,曼曼说的是真的吧?”

  男人转身要走的步伐立刻停住了,回头看她,病床上自身难保的她,眼神凌冽,心脏处的红色更加明显。

  病床旁一直没出声的女人一下子扑到了她的面前,朝男人放低姿态,出口就是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她无疑冒犯您……” 

  易安愣在了原地,她是怎么看出来冷曼说的是对的?就算说的是对的,现在说出来无异于火上浇油,冷曼是他的女儿,他自然不会拿她怎么样,可是她怎么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句话来?众目睽睽之下揭露别人家庭的丑闻,论别人的长短,这样的行为真的是这个穆青歌会做出来的事情吗?他无法再冷静下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的理智再也无法占到上风,脚步已经毫不犹豫地迈了出去,挡在她的前面,说道:“叔叔,阿青她只是过于担心冷曼,怕叔叔您回去责罚她,说出这样的话实非本意。再者说,您家里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这些小辈可以论长短的,冷曼必定是误解了什么,今天回去您们坐下来好好解释一番的话,她一段时间以后一定是可以理解您的苦衷的。”

  男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片刻之后才沉默着离开了。 

  易安回过头去看穆青歌,眼神清明,他无法判断出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说出这样的话,她身上似乎藏了太多太多的秘密,他透过一层又一层模糊不清的网去看她,他以为他可以看清,凑近了才发现原来都是自己“自认为”,根本连轮廓都看不清晰。

  穆青歌的母亲还在搂着她,似是在感慨多亏男人没有计较,依稀听见有哭声,易安看了一眼穆青歌,她眼神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出了病房,坐在外面的板凳上,神情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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