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跟欢欢一起吃西冷牛排。从人生哲学聊到打折换季。
那些关于学习、前男友的老生常谈并没有什么值得记下来的,但是聊着聊着我们说到亲情,欸,干嘛要说亲情呢。
我们俩都不是很擅长跟家人相处的人,不太会表达出自己的关心,也不太懂得改用什么样的姿态接受来自父母的示好,一般来说为了不徒添尴尬,跟父母很少有除了金钱上面的交流——没办法,养育之恩是他们的义务,也是我们注定要欠下的债。
长大了以后我很少再对父母产生排斥的情绪,一部分原因是我是长女,后来接受了他们“第一次当父母业务不熟练”这个理由,另一方面是自己越来越独立,对大人的依赖情绪减少,一旦期待值降低,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和解的。
但是有些事情可以和解,却无法原谅。
我妈就不说了,她直到现在也依然活在她的小世界里,兢兢业业且蛮不讲理地统治着爱她的人。从小我就怕她,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每次见面她都忙着跟爸爸吵架,没有闲暇看顾我,当然我也没有啥“渴望母爱”的观念,以致于我所有对爱的渴望都寄托在了我温柔的老爸身上。
我今天和欢欢说起的就是这腔爱翻车的小事,很奇怪,我用了俩月的时间就走出了失恋的阴影,但是这件事儿,居然在我心里刺了十多年。
2004年我七岁。生日的那天很多人来我家里给我庆生,算是一个小型的生日宴会吧。一个远门哥哥送了一个巨大的布偶熊,把我乐疯了,但是鉴于小时候经常被夸“懂事”,有了很沉重的“偶像包袱”,所以表现得很矜持。直到爸爸让我把一早就盯上的最中心的那块装饰了巧克力小熊的蛋糕送给我同龄的小侄女。
爸爸当时满脸笑容,对我说“那块好看,拿给隔壁的XXX吧,我们宝宝最乖了对不对?” 他用的是疑问句,但是我知道我没有选择。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跟爸爸顶过嘴,也不知道我有权利拒绝,我站着没动,试图用眼神告诉爸爸“我也很喜欢那个,可不可以不给别人?”,他有没有接收到我的示意我不知道,但是一阵沉默后我清楚地接收到了他想传达的信息——你要听话,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不表现得乖巧懂事我会很丢脸。场面僵持,我很害怕。看出了我的无动于衷,旁边开始有亲戚过来解围,将那块蛋糕放在我手里鼓励我,快去呀,不然爸爸生气了。
如果当时我情商高一点跟爸爸撒个娇可能就没事了,或者坏一点,出门就把蛋糕丢掉,如果当年那么做了,可能今天我就不会在茶餐厅里哭得跟狗一样了。
那时候我沉默又软弱地拿着蛋糕去了隔壁家。不然呢,不然生日宴会就毁了,爸爸会生气,骂我不懂事,还会......会怎么样呢?我想象不到他会做什么,但是那种恐惧感刻骨铭心。我妥协了,后来的很多年我都妥协着,不敢争取,也怕被拒绝。
“其实,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吧,他是我爸爸欸。”我抽泣着问欢欢。
我的意识腾空,看着交谈的我们,我嚎啕大哭,欢欢在安慰我,温声细语地劝我不要哭了都过去了。我心想哪里是我在哭啊,分明是那个七岁的小姑娘,在十几年后放肆宣泄着她的委屈。她痛恨她的软弱,也无法原谅年轻时候的父母。
这件事在记忆力尘封了很久,久的我都快忘了它。21岁的我很少思考亲子关系,也不再需要用“听话”作为代价来换取亲情。有的人可能会觉得这也太矫情了吧,这么一小事你记仇这么多年。是啊,我那时候连反抗都不会,你还能不让我矫情一下了。
突然很想再讲一个故事。
一个男人爱上了另一个男人,他们扛过了父母的反对,社会的舆论,扛过了柴米油盐酱醋茶,扛过了新鲜肉体和灵魂的诱惑,一起度过了十年。在第十一年的时候他们分手了。起因是对方在某一天早上习惯性的把剩菜夹到他的碗里,而他刚好不想吃。他们大吵一架,互相埋怨,细数十年来种种不如意,最后很不体面地分手了。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呢,我也没想明白,只是觉得那个不想吃剩菜的人,他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欢欢跟我说我的感受她都明白,我知道她明白,但是这很糟糕。如果有人偶然看到这篇颠三倒四的文章,生出的想法是“说的个什么鬼”或者“这也太小气了”,我会觉得挺好的。那块蛋糕是我再也补不回来的遗憾,但是对别人来说,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生日,一块普通的糕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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