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在周樱雪，林落和付晓寒过着插科打诨的生活的时候，一直生活在阴暗潮湿的角落的泽惠也终于寻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晴天。
今天，是跟乔超交往的第十一天。
泽惠翻开一种记录恋人交往的手机软件，看到时间，是第十一天。
可是，身处于一个教室，才说过不过十三句话。
假如去掉每天晚上的晚安，只剩下两句你好。
乔超根本没有踩在恋爱的节奏上。
真的不孤单吗，还是因为，太孤单了呢？
多可怜吧，就连跟乔超的恋情都是自己乞求过来的，因为一句飘在空中的“我喜欢你”，所以男生瞬间被绊住了脚步。
虽然没有那句“我也喜欢你”，可是，这也足够说明，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孤单的吧。
两个孤单的人为什么不靠在一起互相取暖，而要每天像路人一样检阅对方的孤单呢。
乔超刚刚在操场上打完球，一身汗味就进了教室。正想去接水，却发现杯子是温热的，原来里面已经有了水，朝泽惠的方向看去，他看到了微笑。
33
周缨雪真的是会让付晓寒头疼不止的一个人。
“理由呢”清晨的寒气还没散去，两个人就在门口吵了起来，付晓寒百思不得其所“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没有什么理由啊，就是这样啊”周樱雪满不在乎。“总之我不会再继续担任团支书兼纪律委员了”
“不行，你必须给我个理由”因为付晓寒是班长的原因，身为当事人，难免会刨根问底。
“我学习好，任性，这是不是理由？”
却得到付晓寒毫无温度的冷漠的回答“不是”
“呐，因为我是被你喜欢的人是不是理由？”语气很骄傲。
“这个可以是”付晓寒接受了这个理由，也就是说，团支书和纪律委员必须找人替代了。还没有想到以什么方式来确定这个人选，林落就在身后重重的拍了一下付晓寒的左胳膊。
伤口原本快要结痂，但被林落这万恶少女一摧残，所以本来快要连在一起的肌肉组织又被外力突然破坏而撕裂开来，付晓寒禁不住疼的叫了出来。
林落的好奇心翻倍，出其不意就掐了一下。结果换回来更悲惨的惨叫声。其实付晓寒如果明知她在下一秒要拍自己尚未愈合的伤口，完全可以装出一副自然的表情，甚至心虚的也朝自己肩膀上拍两下，可是偏偏是毫无预兆的偷袭。
“鞋带开了”林落急中生智。
听到这个消息的男生当然第一反应是看鞋带，不料却被林落猛然间扳过手臂。迅速撩起袖子之后，六道又长又粗的疤痕展现在眼前，林落吓了一跳瞬间就放下了对方的手臂。
“你有那个----癖好？”林落不敢妄加猜测，还是询问为上“看不出来啊，付晓寒，表面上你老不正经的，内心却这么畸形，你是有多么缺乏关爱啊”
然后等待着付晓寒诉说他悲惨的童年。
“什么啊，这是被逼的”
林落顿时间陷入迷茫，那个能在一瞬间就握紧她扬起的手臂使之无法动弹的人，也会被逼做出这种事情。“到底是怎么样”她没来由的心疼起来，而且很心疼很心疼。
“没事，过去了，如果要爱一个人，就要承担爱她的代价”付晓寒笑的很苍凉。
林落突然不满起来“你做了这么多她知道吗，她感谢你吗，她会因此爱你吗？”
“我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落大声制止了“她知道吗，你告诉我她知道吗？”
“可是----”似乎话已经说不下去，林落控制不了自己悲愤的情绪，恶狠狠的怒视付晓寒。然后头也不转就走了。
如果不是这么长时间每日长达十个小时的相处，林落不会发现付晓寒原来是这样一个在正经起来异常正经的人，但是，怎么可以这样子，做一切事情都没有得到回报。
按照林落本身要强的个性，是断然不会在任何事情上面吃亏。
同时，也不允许身边，任何被自己认可的人，受委屈。
迅速的转身走过教学楼里面的长廊，没有看到周缨雪。
进班级的最后边，没有看到周缨雪。
茫然的冲进办公室里，没有看到周缨雪。
看到那些刀划之后留下的伤疤，林落第一反应没有任何哀伤或者心痛。
因为一直以来总是捉弄付晓寒，所以居然会在潜意识里以为那些伤疤是假的，是用红色笔画上去的。
可是吐了一口吐沫，擦不掉。
回想起连日里他奇怪的表现，居然依据在这里。
而这么多天，他是怎么忍受着不知情的自己的虐待。
“世界上最愚蠢的男人就是付晓寒，付晓寒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男人”林落忍不住得出这条结论。
回到教室，看到的还是只有付晓寒。
明明知道他受伤，很想对他好一点，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明明知道他很痛，想对他温柔一点，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变成“付晓寒，你这个贱人，渣男，屌丝，愚蠢的人类”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动物”
林落看到周缨雪的时候已经是晚自习结束，因为付晓寒是班长，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最晚离开教室的人。
而林落，假装在写作业，实际上在等周缨雪。
付晓寒首先打招呼“一天都没有见，你去哪里了？”
“校长办公室”对方回答道“给他的孩子补习初中数学”
“咦”付晓寒显然吃了一惊，但是吃惊的重点在于“我的数学明明比你好啊”
“对啊”周缨雪承认的很坦然“但是很不幸，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
原来这才是问题的症结。
付晓寒走到教室中间关灭一根灯棒。
“你打算住这里？林落”不由分说，关灭了林落头顶上的灯棒。
于是变得漆黑一片，只有教室最后边还亮着一根灯棒，正待付晓寒走过去之时，林落突然间站起身了。
“周缨雪，我有话跟你说，你过来”语气是冷冰冰。
教室里，两个女生所站立的地方一前一后，一个身处黑暗，一个位于光明，而这，多么像一个悲伤的隐喻-----数十年来，她一直都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中。
“我不去”周缨雪也冷冰冰的回答，像是两根冰凌相对一样，最尖的位置都被折断。
“我，让你过来”对方刻意的断句表示了威严。
但是，周缨雪表示很可惜，她不毕业于天真幼儿园，上了一所世故初中，最终在强势大学找到了真实的自己。
而这个时候，林落不想听这些关于过去的论断。
不能重复的，是第三遍。
那么，就什么都不要说。
林落穿着高跟鞋“蹬蹬瞪”地从教室前边走到了后边。
于是两个人的距离由十米变成了一米，甚至，不到半米。
空间似乎突然之间变得狭小。
“林落”付晓寒喊出的语气像是哀求，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第一次见到林落，就知道她和周樱雪之间，发生过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而林落的性格强势倔强，从不服输，他害怕周樱雪会因此受到伤害。
“付晓寒”周缨雪大叫了一声“你给我走，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明所以的周缨雪还以为林落迁怒于她是因为林尧的死。一如多年前那样，不问原因，不问经过，看到躺在一片白布下的父亲，对着她露出恶狠狠的眼神，认定她就是杀害父亲的凶手。
“你要我说多少次，如果能用我的死换回他的生我不会犹豫，林尧已经不在了，而且，他根本就是个恶棍，是个奸夫”周缨雪几乎是吼叫。
“啪”的一巴掌就甩了过去，瞬时间周缨雪的脸就红了一半。
站在教室门口的付晓寒的身子也因为惊吓晃了一晃。
可是，不能反击。所有关于林尧带来的伤害，都不能反击。
“醒醒吧，林落，你去问问你哥哥，去问问你妈妈，去问问他们你爸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周缨雪揪住林落套着外套的领子“你醒醒吧，一切都不过是你的自以为是，在你的臆想当中，你把他美化的太严重！！！！！所以一直拒绝接受这个现实，但是，他就是一个恶棍的事实，不会因为你不承认而不存在！！！！！”
“你骗我！！！你骗我！！1你骗我！！”林落使劲的捂住耳朵“我爸对我怎样我很清楚，用不着你这个外人告诉我！！！”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付晓寒的想象，他一个人站在门口迷茫无措。听台词像是前世的恩怨，完完全全私人间的恩怨，和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去问林峯去啊，你去问林峯去啊”周缨雪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因为这一件事情，她已经忍受了林落够久了。
“我不管，我不管！！！！”靠在墙上的林落挣脱周缨雪的手“是你爸爸杀死了我的爸爸，周明才是凶手！！！！他才是凶手！！！！我要杀了周明，周明在哪里，我要杀了周明！！！！
周缨雪立在空中，听到这里突然流出泪来。
付晓寒实在搞不清剧情发展，但是因为听清最后一句话所以有点同情林落，虽然她公主病，虽然她蛮横无理，虽然她有时候像神经病一样大吵大闹，可是，她不像自己一样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她的父亲死去了。无论怎样，她没有了父亲，这才是事实。
突然觉得她之前的所有行为都可以被原谅。
但是，付晓寒冲过去抱住的人，却是周缨雪。
是出于潜意识还是惯性，已经说不清。
追了太长时间，爱了太长时间，保护了太长时间，也因为而受委屈了太长时间。
那一刻的格局，变成二对一的对峙。
“不要再说了，林落，我求你了”付晓寒也几乎快成了哭腔“周缨雪快晕倒了，你不要再说了”
林落因为过度的悲痛模糊了眼睛，可是定焦成功之后，看到周缨雪，定定的站在自己眼前。
根本没有要晕倒的趋势。
是因为，付晓寒的眼睛已经模糊了吗--所以明明是自己快要晕倒，却因为错觉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住周樱雪。林落的心里涌起一阵悲痛的情绪。
突然一阵心疼和迷茫笼罩心脏，血液凝滞在神经末梢，流不到身体里。
“我不是要说这件事情的，周缨雪。关于我父亲的事情，日后再跟你慢慢算账”林落的声音颤颤巍巍“你知道吗，付晓寒为了你，被逼迫在手臂上划了许多道刀痕”
“嗯？”她很惊讶，神经大条的她从来没有发现过付晓寒的异样。
“付晓寒，让她看看”林落的下巴朝着付晓寒扬起，眼神又随即飘到了周缨雪身上。
“付晓寒”林落见他犹豫又禁不住大喝。眼神里分明写着“给你机会你别不要”。
付晓寒还是站在原地，犹犹豫豫。这时，头顶的灯棒突然闪了一下，让所有人都浑身打了个冷战。
漆黑无边的寂静夜里，只有这一处还散发着微弱光亮。从远处看这个亮着光的窗口，觉得像是黑夜的一条赤裸裸的伤疤。
林落实在是讨厌透了付晓寒的磨蹭。
因为对方是喜欢的人，所以才会这样无论做什么都大方不起来吧。那么，干脆帮到底好了。
林落伸手握住付晓寒冰凉的手，就像变戏法一样突然间反扣过去，手掌用力将男生的指关节往上边扳来控制他。
另一只手把男生胳膊上的衬衫往咯吱窝褪去。
鲜红的血印像是被凶猛动物的爪子用力划过。
周缨雪吃惊的后退几步，林落放开了付晓寒。
“为什么”周缨雪惊讶的目光一闪一闪，闪在寒冷的夜里，有无边无尽的凄凉意味。
“是吴筠怡”付晓寒声音小得像苍蝇，没有底气“她挟持了泽惠”
“难怪上次输得那么难堪却没有报复”周缨雪回过神来“我应该懂得的，她既然能够报复第一次，也就会有第二次，付晓寒，对不起”
声音伴随着动作，她瘫在墙角边。
“你知道了这些就可以了，他为你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林落因为被付晓寒感动所以声音里略微带有哭腔“吴筠怡的事情交给我，周缨雪，希望你照顾好付晓寒”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落感觉自己像是要奔赴抗战前线的士兵一样奋不顾身。
而付晓寒，却突然楞在墙角，窘迫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猛地掉了一颗眼泪，那颗眼泪，狠狠的击碎了地板砖。
“你怎么了？”林落问他。
“周樱雪，你可不可以，这一辈子，都不要对我讲对不起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听到这三个字，感觉很害怕”
他从前做过一个梦，梦中有个他深爱的女人，在对他说了对不起三个字后，就永远的离开了他，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心痛的感觉，他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他承受不了的苦难，除了求而不得与永失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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