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议不再把“老虎、苍蝇”用作反腐说词

    党的“十八大”、“十九大”以来，反腐一直处于高压态势，深得党心民心。其间，有两句话显得不同程度的耳熟，一是“老虎、苍蝇一起打”，二是“重点收拾农村苍蝇”。老虎也好，苍蝇也罢，无不流露出国人对大小贪官污吏的切齿痛恨之情。

    把“老虎、苍蝇”用作反腐说词，是一种妙喻，形象而通俗。然而，几经思忖，笔者却认为，对贪官污吏这种“情绪式”表达，还是颇有商榷余地。

    首先，与大国文明、大国胸襟不符。以人为本，是大国文明的本质特征，呵护人的尊严，是大国胸襟应有的做派。无论小贪还是巨腐，我们都只应拿其贪腐行为说事，而不该对人格本身有任何贬损。

    其次，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相悖。公平和法治，堪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核心。大贪小贪都是贪，都只有贪腐程度之别，我们只有保障其法治意义上公平的责任，而没有按身份划分等次的权利。

    第三，褒贬略显错位。众所周知，苍蝇为“四害”之首，必欲除之而后快。将基层贪官以“苍蝇”喻之，除了略有人格贬损，似乎并无太多不当，而将顶层贪官以“老虎”喻之，就有褒贬错位之嫌，因为老虎是勇者的化身，极具王者风范。历数京城巨贪，哪一位不是贪欲无度，且行为卑劣，他们是真正的“窃国者”，却与“王者风范”相去甚远。

    第四，对基层干部明显不公。眼下反腐形势异常严峻，小官巨贪，雁过拔毛式腐败，都在基层频现，“重点收拾农村苍蝇”一说，有一定针对性和现实意义。然而，笔者却认为，基层干部并非人人都上了“贼船”，一定大量存在德能、口碑俱佳，贴心为民办事，出污泥而不染的优秀基层干部。所以，将基层列为“重点”，理由并不充分，将基层干部统称“农村苍蝇”，于情于理，也更加站不住脚。

    第五，忽略了滋生贪腐的社会环境。眼下反腐力度空前，成效卓著。同时，笔者又注意到，因为涉贪涉腐基数过大，才显得硕果累累，辉煌业绩的背后，我们也付出了超常的代价，各级“监察委”的成立，应该是出于对纪检监察系统人手不够的考量。面对错综复杂，剪不断理还乱的反腐新形势，再新颖的口号、说词除了口头痛快之效，少有标本兼治之功。应该说，遭致玷污或扭曲的社会生态，才是群魔乱舞，群蝇乱飞的极佳土壤。因此，除了口头上的雄心，我们更应该对滋生贪腐的社会环境加以重点关注和解构，否则，“一边反、一边腐”的情形就难以根本改观，反腐倡廉，我们就真的“永远在路上”。

    为此，笔者建议，第一，不再把“老虎、苍蝇”用作反腐说词。“老虎、苍蝇”之说，是一种“非白即黑”的理念，今天他们是贪官污吏，也许昨天的功劳簿上就有一笔。因此，人文关怀前提下的依法定罪和治罪，才能彰显文明气象，才能让人体察到国法的温度。第二，小点雷声，大点雨声。打赢反腐歼灭战，是一项民心所向、斗智斗勇的复杂而艰巨的任务，不需要过多宣传造势，需要的是真正“零容忍”形成的震慑，需要的是常态情势下的“有腐必究”。第三，完善体制机制。坦言之，笔者对眼下反腐的辉煌业绩很不以为然，毕竟基数偏大，所获注定可观。但从终极意义上来看防腐治腐，完善体制机制，才系要诀所在。无腐可反，虽为理想境界，但通过完善体制机制，全力营造“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社会环境，大幅降低贪腐基数，风清气正的社会格局才有望真正实现，我们也才有可能从防腐治腐的牵绊中解脱出来，将更多精力投身于建设发展之中。

（澧县政协  龚道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