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分阴阳,人分男女,所以称之为天下。天下事原本复杂多变,更因多了男女,愈加显得波谲云诡几分。诗是造物主赋予给人的性灵,所以专心传递男女情事,其间传世名作何其多也。此种现象,恰恰点明两者关系错综复杂的要害所在。天上苦“情”,久矣!
《题情人药栏》
【唐】万楚
敛眉语芳草,何许太无情?
正见离人别,春心相向生。
全篇诗句,虽然主题早已点明与“情人”有关,却没有一句是直接指向此方面,而是用的旁敲侧击之法,专门从侧面进行诸多渲染,好叫人知道“情人”之间的甜腻关系。
“敛眉语芳草,何许太无情?”轻轻一个问询,仿佛低语,道出内心底子里面所隐匿着的叹息与不舍。而此种离情别绪,偏偏被诗人把笔触荡开,没有像诸多诗人那样,去专注在“情人”间的种种场景上下功夫。
这首两句中一个小小的细节:“敛眉”,生动逼真,传情会意。我们当然知道离别之时,人的表情不会是开心与愉悦的。不过,即便是再丰富的情绪,终归是发生在人与人之间。最多,其他诗人会用上“借景抒情”之法。此处,诗人却让离人把自我的情感,给强加在了自然之物体身上。
这里,遭到离人嫌弃和谴责的物体,正是“药栏”里面的那些“芳草”。原本,这些美丽的芳草,如果在平时能够带给人的观感是欢乐的。可惜,现在却恰好处于一种比较特殊的时期:离别。所以,芳草才会得到离人的牵怒:你们真是太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责问呢?于是,顺理成章的,诗人在最后两句里给出相应的答案:“正见离人别,春心相向生。”诗人没有隐藏离人对芳草的埋怨,也不必寻找为此而可以遮掩的理由。虽然略显直白,却能够更好地反映出来诗句所要不吐不快的那种情感。
情人之间的分别往往是难舍难分的,基于此种情感,便能够明白离人之所以斥责芳草。满怀深情的两个人,原本应该喜悦地欣赏花之芬芳,草之葱茏,可是却要在这样美丽的季节里迎来分离。而这个时候的芳草们呢?却各自争芳吐妍,甚至还可以看见花儿朵朵相向绽放,迎风飘舞,显露妩媚。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啊。
首先,我们通过本诗,似乎发现离人之一方,绝对不像是男性,而是在感情之上更为细腻的女性一方。所以,就可以很好理解全诗的表态,都是用女性的口吻来抒发的。如果是男性,是无法去注意那些自然景象中的细微动作的。
其次,亦正因为诗人是站在女性角度上下笔描绘,所以本诗就不能够轻易地像表面上那样简单去理会。固然全诗看上去是像诗中所写,是在埋怨芳草的表现:“何许太无情?”然而,未尝不是在字面的背后,实际上在吐槽离别的另一方“太无情”呢?这种情感不能激烈地表现,所以只可寄托在另类的“借情”之上。
古人云:“感人心者,莫先乎情!”(白居易《与元九书》),纵观全诗,字句浅显易懂,明白如话,似乎略显直白。然而却能够跳出窠臼,间接抒情,不流于一般,仿佛高明将领用兵,虚实结合,别具一格。这一切的高妙手法的巧用,都是建立在一个“情”字上面,唯有真情实感是热诚而健康的,方才能用最亲和力的文字表达出来自己的灵魂,从而传递人情打动阅读者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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