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的恐惧并非是子虚乌有。
卡夫卡一直都觉得自己脆弱、无依无靠, 丝毫不亚于作为祭品被送上祭坛的羔羊。
从那时拍的这张照片上, 就可以看到一个骨骼纤瘦、极度敏感的孩子，为拍照明显打扮了一番, 看着镜头, 表情怯懦又鄙夷, 一双黑色的眼睛透着紧张和困惑, 也让人感到困惑。
在那封著名的《致父亲》中, 他坚持说: “毕竟,我是个听话的孩子。”
确实, 他很听话, 听话到了自我埋没的程度; 顺从使他能享有遐想的空闲, 以及个人独处的奢侈, 还可以不时地从周围大人身上得到爱抚。
另一方面, 他未到上学年龄时, 就选择退居到这种特别的沉默中, 有些残酷, 但也让他和其他人之间留出了一段安全距离, 所谓的其他人包括父母、老师, 以及所有“受尊敬的人”--这些人或者觉得义不容辞, 或者因为拿了薪水而必须干涉他的生活, 强迫他成为自己不愿意成为的人。
在这段安全距离以外, 很少有真正的关心, 当然也很少有冲突。
后果之一就是他对那些拥有权威的人严重不信任, 而对于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 本应该急于希望有能够信任的人。
他对老师彬彬有礼, 不是因为他尊敬老师, 而是因为老师作为“受尊敬的人”, 有权获得应有的礼貌。在学校, 每周五个上午和四个下午, 老师就是监护人、解说员、法律执行者、不请自来的最高权威, 人类的软弱在他们身上全无踪迹。
至少对他们的受害者来说, 他们就是这样的存在。其中不少老师还滥用权力, 通过鞭打孩子的背部来撒气, 或者扼杀任何一点刚萌芽的好奇心; 许多从噩梦般的课堂中虎口余生的幸存者们, 都把矛头直指那些虐待狂老师, 这些人所做的就是往男孩脑袋里填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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