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暖儿

    春节，北方天气依然有些冷。除夕夜这天，我们这里讲究午饭全家人一起吃，寓意团团圆圆。清晨伴随着红彤彤的太阳冉冉升起，我们到了老家。

    沿街是一路的问候，“来了四哥”？“挺早啊四叔”，“抽颗烟四爷”...一声声乡音是那样的朴实亲切，一路的风寒劳顿立马消失殆尽。“回家吧，家里准备好了”。“走了四叔。”随着最后一声，我们继续朝村东南边的家走去。

    回头，那是一副街区风景画。中、老爷们、老妪他们不约而同汇聚到一起，或蹲或站或靠墙而立或坐，在避风墙旁，迎着太阳，沐浴自然的温暖。他们基本是排成一排，谁也不拦截温暖，让温暖普照他的每一位子民。有的嘴里磕着瓜子，啪吐声声入耳，听着别人的谈笑，嘴角上扬，偶尔也会插几句话，而后笑声一片，传出很远。有手指夹着烟卷，吞云吐雾，吐出的烟袅袅升腾，穿透太阳五彩斑斓的光辉慢慢散去、消失，最终和大自然融为一体。偶尔还听见玩笑后善意的打骂声，“二小，你媳妇个腿”，出列、伸手打上一巴掌，而后又是开心的笑着。最初棉袄袖筒或口袋中的手，随着太阳高高的升起，他们全露出了面。

  这是北方农村人喜欢的晒暖儿。看着这一情景，思绪回到了儿时。小孩是不怕严寒的，再冷的天气房屋也留不下我们。如果遇到好天，那就更不用说了，大街上三五成群奔跑的都是我们的身影。迎着阳光奔跑，背着阳光奔跑，留下是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街心的土地爷庙门旁，那是个洒满阳光的地方，一群大人站在那里，个个手都在袖筒中紧紧裹着，只有抽烟时才懒洋洋的抽出。不知道是哪位好心的邻人，还特意放置了树根模样的墩子，供站累了或者身体欠佳的人就坐。庙门这里向阳挡风，冬日是个清闲的日子，只要天气好，早饭过后，总会有老人涌向这里，他们不知道晒阳光可以补钙，他们只知道这里有可以谈笑的人，可以自然取暖。这是最无华的享受方式，黑里透着红的褶子脸庞慢慢舒展开，眼睛眯成线。

      午饭后一切收拾妥当，余兴未尽的我们妯娌三人，商量抬个小桌上二楼阳台，阳台三面开阔，冬日风的凉意依然在。摆上午饭剩余的几个菜茛，斟点小酒，坐一起聊天。和煦的阳光驱散着冬日的风寒。嫂子开心的说，这里阳光真好！在我家就没有见过阳光。她来自省会，大城市，阳光是一种奢侈品。“我要好好晒晒我的左肩膀，空气也清新。”那你好好享受一下吧！我们两个迎合到。她有些兴奋过度，酌几口，站起来，眯着眼抬脸看天空，一会儿又躺在阳台的藤椅上，让全身洒满阳光。“我躺几分钟，真舒服！”像个孩子一样，见到阳光不知所措。晒着暖儿，磕着瓜子，偶尔也抿小口酒，干杯，以示庆祝新年。很少见面的我们就这样一直坐在阳光下，喝茶聊天。帮着排解嫂子失去亲人的悲痛，留下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