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28岁,上班5年,当了5年的基层小公务员。
想当年毕业,最难毕业季的的惨淡光景,急切寻求饭碗的泱泱毕业生,并不闪耀的大学牌子,冷到零下的所学专业,前途看起来如此让人心灰意冷。
大学时期我发过传单,当过促销,做过家教,但这些除了让我的口袋里多了几块钱零钱,并不能写到简历上。要命的是,大学成绩单也拿不出手,因为,我从心底里与我那看起来高大上的专业没有缘分。
毕业实习我去过男工们扎堆的工地,住过冬天漏风的活动板房,在大雪纷飞的时刻虔诚地祈祷:若明年寒冬至此,我能有饭可吃,有屋可居。
那时候并没有什么富丽堂皇的梦想,满脑袋想的都是,如何在被母校责令卷铺盖滚蛋之前找到一个可以收留我的地方,我实在不想一毕业就变成无业游民。
第二年冬天很冷的时候,我穿着带毛毛领子的橘色大衣,踩着7、8厘米的长筒高跟小薄靴,拎着大学时代最贵的那个包,咔咔地迈上了县委办公室的办公楼台阶。老天保佑,我没有流落街头。
我在离家十分钟路程的家乡小城,兴高采烈地成为了一名基层小公务员。
脑袋里还冒着“学而优则仕”的粉泡泡,神态里露出光宗耀祖式的小自豪,我连县委办公室是个干什么的单位都没搞清的时候,就一脚踏了进去,这一待,就是匆匆五个春秋。
刚去那会儿干的最多的接听楼下领导的电话,跑腿,复印,折叠文件,打电话下会议通知,听领导讲话录音。常打电话给我们座机派活儿的是个帅气的主任,我乐颠颠地跟闺蜜断章取义:每天都有帅哥给我们屋打电话,当然下一秒就被无情拆穿了。
当时的主业是写信息,对,就是豆腐块公文材料,三段式,需要精心编辑大标题小标题,以求文章新颖,至于内容,当年的我只会照葫芦画瓢,并不甚懂。但好在一丝不苟的认真,画的瓢也能被上级采用,于是成就感一点点积累。
与成就感与日俱增的是压力感和竞争意识。
同年加上之前一年的公务员,6个人,都正是青春年少的好时光。大家年轻气盛,写信息,比采用的数量,甚至比打字的速度,谁都不甘心被人落下。
与此同时,大家还是亲密的小伙伴,互帮互帮的战友。比学赶帮超的氛围,十分浓厚。我作为无论年龄还是资历都最小的一个,不够聪明,不够机灵,很像一只闷头向前的小黄牛,但也乐在其中。
再后来,慢慢接触一点长篇的调研材料,领导讲话,难度陡然间就上去了好几个台阶,一边是对着前辈的材料啧啧称叹,一边是看着空白的文档锁眉发呆,经常写成个东拼西凑的四不像。
工作的内容和强度大概都是在岁月一点点的潜移默化中悄悄增加的,并没有跳崖式的分水岭。但等我意识到今非昔比的时候,已经从每天临到下班就翻美食网站琢磨着晚上吃什么的“朝九晚五”状态,变成了一只高速旋转简直停不下来的小陀螺。
开始没完没了的加班,五加二白加黑成为常态,我总不能按时下班,便签纸上总有划不掉的未完成工作事项,我再也来不及感叹家乡小城的慢节奏生活是温水煮青蛙,就这样成为了自我感觉十分重要的社会主义的小螺丝钉。
工作从一项一项接受到一块一块承担,我每天一溜小跑,依然觉得分身乏术。
在这种忙碌的混沌中,上级采用信息也不再兴奋,让人喜滋滋地倒是一篇不是三段式的投稿被文秘权威杂志采用;小榆木疙瘩学会了沟通协调,甚至独立操持一个小型会议;修炼了一身耳听电话、手点鼠标,同时接收来自电话、邮箱、微信和身边同事信息并快速处理反馈的神奇本事。
不知不觉完成了“社会人”的蜕变。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一口气更说不完。
但是宏观来看,我就是这么一晃穿越了五年。
小城姑娘,执着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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