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爱你,一直是个秘密。
第十五章
高诺搬到北京的几天里,昕楠一直陪在身边。在这之前,她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回家。楠妈一向对女儿放心,所以楠妈并没有打电话将昕楠召回来的意思。
但是对于渐渐上了年纪的楠妈来说,想念自己的儿女竟变成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楠妈站在昕楠的房间,看着属于昕楠的东西,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不过女儿从小就很优秀,现在也同样这样优秀。楠妈很为自己的女儿自豪,虽然,她并没有按照自己理想中的那样走上一条学术的道路,但现在她却成了跟自己那帮同事里最让人放心的孩子呢。
楠妈在帮昕楠换被单的时候不小心发现枕头下压着的东西,一个黑色的硬皮本,像日记本的样子。人的好奇心在那一刻驱使楠妈打开日记,即便她是一个为人师表的教师,也抵挡不住女儿日记的诱惑。然而好奇害死猫,这终究是没错的。楠妈打开的不仅仅是一本日记,更是昕楠隐藏的自己。
日记的第一页,昕楠清秀的字迹映入楠妈的眼睑,那一刻楠妈是自豪的。楠妈一直将昕楠当做是自己执教生涯中,最出色的一个学生。并且作为一所高校的教授,她是有这样自豪的资格的。
从小,昕楠就是学校的优秀三好学生,优秀的班干部,优秀的学生会委员,而她的学费从来都是自费,因为奖学金是足够她缴纳学费的。昕楠是他们七个当中唯一的一个拿奖学金拿到手软的孩子,昕楠是他们的骄傲,昕楠也是她父母的骄傲。
然而当楠妈看清昕楠写的内容并试图开始理解的时候,楠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口气,这…
于是楠妈坐在床上开始一字一句的看下去,作为教授的她很清楚的知道偷看别人日记会是怎样的行为,而且作为推崇西方教育理念的她来说也很清楚现在女儿的这本日记,在她的手里便是隐私,她多读一个字,便是多侵犯一份女儿的隐私,虽不至于构成犯罪,但是真的是伤害到女儿的自尊心的,但是楠妈却怎么也停不下来,这一刻,人类的好奇心在一个高素质的教授面前再次展现无遗。
楠妈只觉得看到最后她的眼神开始模糊,大脑仿佛不再听她的使唤,她竭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但是她却怎么也做不到,此刻她只是一个被现实击败了的妇人,这仿佛是一个晴天霹雳,也仿佛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她不管自己接受过怎样的教育,她也不管自己给予了昕楠怎样的教育,此刻她只是不信,不信自己的女儿不找男朋友的真正原因竟然是她喜欢高诺,她深深的爱着高诺。此刻楠妈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她的脑子响起夜深人静的时候昕楠一脚将油门踩到底那种忘我飞驰般发动机发出的轰鸣,这一刻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自己一生所以为的成功,到底被这个完美女儿的一个性取向完全击碎。
楠妈将日记本合起来,试图平息自己的情绪,却怎么也无法静下来,她脑子的唯一一个画面便是昕楠在夜深的时候飞驰在公路上的情景,她不担心,也不害怕,但却深深的恐惧,而她解释这恐惧的唯一理由便是昕楠的性取向。
对,自己的女儿是个同性恋。即便自己接受的是西方教育,即便自己的思想再开放,这是在中国,这是在传统的中国。女儿的这一个小小的取向便将楠妈一下子打回原形,她深深的明白自己是无法原谅昕楠的,也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而这些在北京的昕楠都毫不知情,她还坐在姜玮的车里,她还在感受那种高诺为了姜玮的爱情,她坐在曾经高诺坐过的位置上,试图感受高诺的气息,感受到的却是栀子花的味道,姜玮为什么要那么爱高诺,却又要离开她?为什么老天爷要让姜玮生病而不是她自己?
昕楠在日记里写一开始并未想过,对高诺特别的好感,在最后竟然会变成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的爱。
也许是那天姜玮的自杀,高诺的车祸,让自己第一次感受到心痛的滋味开始的吧?
看着在病床上睁开眼的高诺第一句话便是问“玮哥呢?”昕楠开始感觉到,自己是真的爱上了,爱上了自己不该爱的人,这个人,她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这个人,她不能爱,可是却无法自拔。
昕楠在日记里写她偷偷的在深夜第一次开车将油门踩到底,那时候的她只是想让自己忘掉高诺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忘掉高诺对姜玮的付出,忘掉自己爱上高诺的事实。
第一次她是害怕的,当她将车子一个急刹停在路边的时候,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却让她异常的平静,然后她坐在车子里声嘶力竭的狂吼着,直到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的时候她才放弃。
她也是在那时候对于自己这些年的优秀产生质疑的,因为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怪人,也许在别人的眼中自己就是个变态。她也质问过自己,那个优秀的乖乖女到哪儿去了?她也怒骂过老天,她觉得老天跟她开了个玩笑,老天爷也给了她十几年来优秀的光环,也给了她一个完美的爱人,但是那个爱人却是别人的女人。
她想要找老天谈谈,她想要用从前所有的一切去换取自己正常的性取向,她也想要和高诺在一起,而不是因为爱她,可是现在自己却是一个怪物。
昕楠写对自己的质疑和对老天的质疑都在那一天听到医生对高诺说的话,看到高诺微微转头将自己埋进充满消毒水味道的被子里的时候,就全部都放下了。
仿佛是一瞬间顿悟了一般,她觉得她爱的就是这个女孩,这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女孩,她为了姜玮不顾一切,那我可以为了她也不顾一切。
这便是爱,一个人对另一个爱到骨子里的感觉,应该就是高诺那样吧?
昕楠的日记是对高诺的爱的倾诉,那种不可言说的倾诉。
而昕楠是一个很会伪装自己的人,伪装自己所有的正常,伪装自己一颗第一次爱的心,就连自己都真的被伪装成一个秘密。然而,这个秘密,最终被自己的母亲揭开。
[连载]星雨晴天-目录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