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我心中狂喜,发现他就在我前面,向地铁站走去。
他身材挺拔矫健,衣着看似随意,但感觉时尚。他健步如飞,在急急忙忙的人群中,他是起眼的一个。我赶紧加快脚步,怕失去他的行踪。
他上了手扶电梯,我也上了手扶电梯。我只想看看他是去哪个方向的,是东还是西。
在地铁站长长的走道上,他不停地向前走,走到尽头。我眼睛直盯着他,怕失去他的方向,但不敢往前走,怕他发现我。我躲在一个柱子旁,确定他不会看到我,但我可以看到他上地铁的那一刻。
正好一辆向西开的列车过来,他的位置也是在向西的那一边,我想看到他是否上那辆车,眼皮都没眨一下。但是,所有的人都上了,竟然没看到有他的身影。列车开走,那一边,已没了人。但向东走的三三两两的人中也没见他。
我走向前,走到地铁站尽头,心里纳闷,不得其解。但突然发现,地铁一侧有一道非常狭小的走人的楼梯,是紧急出入口。难道他从楼梯下去了?是我没看见他上车,还是他走下楼梯了?如果下楼,又是为何?
又一天:在地铁上等车,等向东去的车。
突然发现他远远地翩翩地走了过来,是走在向东去的列车的这条道上的。我有点害羞,闪到旁边的柱子后,但又有股力量推动着我,我走了出来,朝向他。他似已经看到了我,我们同时打了招呼。他先问了我:
“坐哪辆车,东还是西”?
我说:“是东”。 然后问:“你呢?”
他说:“是西”。
我后悔先回答了。是不是我要说西,他就会说东呢?他明明站在向东开的那一侧呀。
他低下头,略显关切地问:“你住A区?”
我点点头,反问他:“你呢?”
他说:“N区”。
“哦,不远,没几站”。我说。
他点点头。他调皮地往嘴里扔了一颗巧克力,略带神秘的说:“刚才一个客户给我的”。我心里会意地一笑。
他把目光移到地铁对面的一则广告说:“你看它写的是什么?”
那则广告中的文字,每个单词都故意少一个字母。我猜测着念了一遍。
他用调侃的口气说:“你看,人们不知道如何拼写”。
我知道这是他的幽默。
我想说什么,但是哎呀,我的车来了,我很留恋,想继续和他一起等他的车,但出于自尊我必须走了。我移动脚步,微笑着说:“我要走了。”
他也微笑地说:“祝你晚安!”
我上了车,感觉兴奋,自责,还有等等说不上的感觉,心里乱乱的。我们的相遇,也就是分离的时候,一个东,一个西,永远没有交集。如果这两三分钟也能算交集的话。
在那短短的两三分钟,该说什么?问一些世俗的问题?向他表白?我庆幸我没有这样做。我感谢他也没给我机会那么做,否则一定很尴尬。他有着灵活机动的聊天才能。
而那则广告则留给我无限的回味空间。后来我发现,我当时有一个词念错了,读成了另一个意思。
后来我还发现,那则广告不光是在地铁,这个城市到处都有,每当我看到它,都会凝视3,4秒,想着我念它的自己发出的声音,想着我念错的那个词,不知他发现了没有;若发现了,有没有觉得好笑?
想着他那带有磁性的声音的调侃:“你看,人们不知如何拼写”。他是指广告还是指我?
我看着广告,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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