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炒粉

住处不远的菜市场外、靠近河涌的地方，每到傍晚，便有一位大叔推着简易的装了炒锅的手推车出现在那里。停下妥当，便将下面一盒一盒装着的各种配料（瘦肉、腊肠肉、胡萝卜丝、葱……）和一袋袋的各种粉面（河粉、细米粉、面……），以及各种酱料摆上手推车上面的炒锅旁，再把几张已经有些老旧的红色塑料椅往旁边一放，便开档营业了。

有时我回来晚了，懒得进菜市场买菜，便直接从地铁站去到炒粉的摊点：“老板，一份细米粉炒鸡蛋，不要肉。”然后在旁边的塑料椅上坐下，排着队等待老板炒我要的那份。有时玩玩手机，有时觉得眼睛累了，便将手机收起，看老板炒粉。炒锅很大，先倒进点油，只见老板右手的油瓶刚放下，左手的鸡蛋已经打进锅里，锅铲动两下，蛋在炒锅里哧哧地响。接着落下的是红萝卜丝、豆芽等，接着是酱油、盐等，最后下锅的是粉或面。锅下的烈火扑哧扑哧地蹿着，在炎热的夏天，看着都让人感觉热浪袭人。老板一手抡着锅铲，一手握着锅柄，一下一下地往上甩，锅里的东西便随着往上跳离了锅底，然后落下。几次之后，便可闻到炒粉的香味了，像极了小时候吃过的味道，一种在有固定店面的炒粉里没有的香味。这种味道的感觉也像极了在那些装修不错的潮汕饭店里吃不到正宗味道的潮汕海鲜和潮汕菜，但在路边的大排档却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

等老板炒好了，是例行的问答：“不加肉9块，对吧？”“是。”于是付钱、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打包好的炒粉和老板的一声“谢谢！”，离开。我多此一举的一问，其实是打从心里认为老板该涨涨价了，一来确实供不应求，二来附近商场里的那家餐店面都已经涨了几次价，一碗肉片越来越少、味道没有任何改进的面都要27元了。相形之下，这样一份炒粉便宜得有些对不起付出的劳力了。

有时去得晚些，又没顾客的时候，就会碰到老板正在喝汤，这是他老婆煮了带过来的。一般这种情况下，我便会在旁边稍等片刻，老板就会快速喝完剩下的汤，然后把保温瓶递给他老婆，站起来准备开炒。老板娘放好保温瓶，便站在他旁边，帮着往炒锅里放胡萝卜丝、豆芽之类的，这时老板就只管甩锅翻炒。刚开始我觉得这种配合挺有趣的，因为完全没必要，大可一人在旁边椅子上休息，后来见过几次之后，也就觉得没啥特别的了。

今天我去得有点早，照例告诉老板我要“细米粉炒鸡蛋，不要肉”后，便在旁边的红色塑料椅上坐下来，刷起手机。忽听见老板说：“不能炒了，城管来了。”我抬起头，站起来，看见四周的摊贩都在收拾东西离开。炒粉的老板收得比较慢，还没收到一半，城管便来了。我一转身，看见两个城管，他们正在对其他摊贩说：“不能摆在这里。”摊贩也乖乖地收起来、陆续离开，城管在旁边温和地看着。

实在不想吃其他，于是我在附近溜达了一大圈，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我又转回到原来的摊点，买了一份不加肉的蛋炒细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