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皮蛋
记得小时候过年，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除了穿新衣，有好吃的，还有就是犯了错不挨骂。有一年在外婆家过年，厨房里热气腾腾的，大人们在忙菜，小孩子在一边打闹，差点碰翻了盆子，外婆就拿了约十来个皮蛋兜在围裙里，放在院子的地上，旁边还放了一只大碗，“来！学着做做事，把这些皮蛋剥了”。我们很听话，围了一圈蹲在地上慢慢地剥起来。也许小弟那只皮蛋特别嫩，外面糠壳子还没有剥好，里面就流出绿绿的蛋黄，于是他连着指头一起吸允起来，结果一个看一个，你吃我也吃！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剥壳子，皮蛋剥坏了，掉下来那些晶莹剔透的皮蛋肉肉就自然而然地放进嘴里。当然上面还粘着些糠屑也一起下了肚。地上只剩下一堆壳子和一只空碗，我们就一溜烟玩去了。在院子转了一会回家，外婆问，你们剥的皮蛋呢？小弟抢先拍拍肚子，“饱饱了”。外婆眠着嘴笑，一点也没有骂我们。几个小调皮居然把做两三桌冷盘的皮蛋空口吃了，以后好几年，小弟看到皮蛋就摇头。妈妈说，可能是那次“吃伤了”。
请请请
大年初二以后，亲戚朋友开始拜年走动，也请吃年酒。外婆会带上比较乖的我。那时我觉得很得意。出发之前她叮嘱我，小孩子要懂规矩，大人不动筷子，你就不能动。不能用手撑着头，也不能托着下巴。吃饭的时候嘴里不能发出声音。我点点头，因为这些话外婆已经吩咐几遍了。
开席了，大家还端坐着，没人动筷子，只听有一个人带头说：“大家请啊”。“好的请请请”！大家一起附和着，纷纷拿起筷子夹一口菜，送到嘴里就把筷子放下继续端坐着。一会又有一个人领头说：“来啊请啊”！“好的，请请请”！就在一遍遍请请请的邀约声中，吃完了冷盘。我是小孩子动作慢，有时看到一块好吃的，还没夹住，大人们就已经放下了筷子，我也只能把伸出去的手缩回来，等下一轮“请”的时候再去夹。大人们会夹一点菜才放在我的小碗里，虽然那些已经是我的“私房菜”了，但也要等邀请声发出来，才能拿起筷子吃一口，不能自顾自地吃。直到热炒上了桌，主人来敬酒时会说，大家趁热吃啊，就不要放筷子啦，大人们这才在一片“请请请”的招呼声中，热闹地吃起来。后来，外婆也带弟弟们去吃年酒，我一点不羡慕不生气。因为这个一次次的“请啊请啊”，让我觉得吃年酒的规矩好重呀。
刘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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