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童年的集體主義生活背景,對外部環境的恐懼已經轉化為深層的潛意識,成為一種本能。自身能否獲得外部認同便成為焦慮的重點,面子,便始終是拼命維護生活主題。在這種潛意識帶來的關係想像中,真誠,信任,開放,其實是不存在的。生活能否順利,關鍵是能否看上去讓別人滿意。至於自身內在的感受和需要,便由於過度轉注於如何防禦外部環境,被慢慢遺忘了。這便是在集體主義氛圍之下,對自我的放棄。在這種放棄之中,主體的人逐漸失去了對自己的生活負責的能力,衹願意別人對自己負責,或者自己對外部評價負責。他/她都不愛自己了,卻總是期待所有的人能夠愛自己,這成了一種安全感的固定模式。生活對他/她來說,如何獲得他人的愛才是重點,愛自己並非是重點。這帶來自我意志的斷裂,因為迫於外部恐懼,自己根本不重要。
在這樣的性格之中,在家庭內部,由於自我已經被放棄,放棄孩子就是自然的事情,他/她都不願意對真實的自我負責,怎麼可能對孩子負責?或者對伴侶負責?但為了維護一個家庭應該的樣子,他/她便衹能構造出對生活負責的假象,這樣一種並非發自內心的態度,便讓本來應該不斷生產出幸福的家庭生活,成了不斷生產出壓抑的場所。一個能夠和自我斷裂的人,敢於和任何人斷裂,無情和自私便成為習慣的本能。
因為對自我的放棄,自我意志的實現便在日常的生活中失去了動力,不滿足感便和慾望同時增強。所謂的愛情——對異性的慾望便成為機體重新獲得活力的途徑,這讓家庭生活事實上成為監獄,愛情的幻覺——性慾成為想像的越獄途徑。因為在極其有限的人生經驗中,衹有性關係導致了機體的活力,突破的渴望便被這有限的經驗束縛了。
當自身的生活事實被他人揭露出來,對於這樣的性格來說,並非是一種幫助,而是一種攻擊,因為面子和假象被撕掉了,這是他防禦整個世界的貼身武器。他一直靠這個武器和世界發生關係,即便是在最親密的關係中,這個武器也一直間隔在他和伴侶之間。他活在這個世界,如何使用這個武器保護自己是生活的主題,如何愛自己,愛家人根本不是重點。因為自己早已經被放棄了。
在這樣的關係想像中,權謀,博弈,算計,控制,狡詐,始終是一種生活的常態。這些集體主義的生存技術,已經滲透在潛意識中,同時滲透在家庭生活中。私人生活便由於集體主義的入侵,消失了。
七零一代的悲哀在於,儘管生活的事實已經完全改變了,但是對生活的集體主義潛意識想像,沒有任何變化。活在2016的人,實際一直活在70年代,也有很多人活在了固定的6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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