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书和夫人杨绛
1998年的今天即12月19日,钱锺书先生驾鹤西去,巧合的是,这一天也正好是我的生日,我感觉冥冥中有一股力量驱使我来写这篇文章。
当时的我还少不更事,如今想起来,却总希望钱先生是个“丁令威”般的人物,多年之后,还能乘鹤归来。
不了解钱锺书的人或许以为我矫揉造作,稍微了解他的人,恐怕就会与我“心有戚戚焉”了。
被称为“文化昆仑”的他,究竟有着怎样传奇的人生呢?
有人曾说,如果胡适活到40岁就死了的话一点都不影响其学术水平,因为他多活的几十年里基本全是在交际。
也有人说,如果冯友兰活到40岁就死了的话一点都不影响其学术水平,因为他多活的几十年里基本全是在推翻自己原来的观点。
钱锺书则与他们恰恰相反,钱锺书成名很早,但是真正为海内外学者所推崇还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后。
据台湾国立中央大学教授汪荣祖说,钱锺书79年访美,震惊了美国学术界,就像今天的林书豪一样:钱穿着中山装,戴着土里土气的眼镜,一开口,纯正的牛津英语,提到某个英国诗人,就用英语背诵一段他的诗,提到某位德国诗人,就用德语背诵一段他的诗,这些诗或许本国学者都没听过。
法语、意大利语,各种语言,都非常熟练,当时便震惊了整个西方世界。
钱锺书回答学者们的提问时,有时提问者用汉语问,钱锺书用外语答,各国的文学典故,民间谚语信口道来。
汪荣祖还说道:有一个美国女博士候选人,她是做《七侠五义》这本小说的,当她提这方面问题的时候,钱先生随口就回答,而且就是背诵了相关的一段话,大家觉得这个太惊奇了,因为几乎没有人可以做到这样的。
钱锺书成名之后,我们都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位美国的女读者喜欢钱锺书的作品,想要登门拜访他。钱锺书在电话中婉言拒绝了这位女士,拒绝的理由是:“假如你吃了个鸡蛋,觉得不错,何必要认识那下蛋的母鸡呢?”
传说钱锺书有一部《韦氏第三版新国际英语大词典》,该词典共2662页,自20世纪60年代购得,钱先生得空就读,新版出来,就将与旧版不同处填写于词典空白处,相互对照,而对词典原解所发观感,也随手写上。
直至上世纪90年代中期,钱锺书生病住院后,才不再翻阅。杨先生曾在受访中提及该词典:“无书可读时,字典也啃,我家一部硕大的韦伯斯特氏大辞典,被他逐字精读细啃不止一遍,空白处都填满他密密麻麻写下的字:版本对照考证、批评比较等等。”
牛津大学不知从何处听说这件事,不远万里,花几万英镑来求购,钱锺书不卖,还笑着说“我都姓了一辈子钱了,难道还迷信钱吗?”
上世纪80年代,美国普林斯顿大学邀请钱锺书讲学,时间是半年,两周讲一次,一次40分锺,合起来大约是8个小时的时间,而给予的报酬是16万美元,交通、住宿、餐饮免费提供,可与夫人同往。
但钱锺书丝毫不为所动,他对校方特使说:“你们研究生的论文我都看过了。就这样水平,我给他们讲课,你们以为,他们听得懂吗?”
年轻的时候,钱锺书和学生去一家旧书店,书店不大,但是书倒是不少,钱锺书说,这个书店了,如果你们找到一本书我没看过,我就不是你们的老师。
年纪大了,钱锺书说,他用文言文写《管锥编》是因为“技痒”。这种“狂”从他年轻时代起,一直贯穿他的一生。
有外国记者曾说,“来到中国,有两个愿望:一是看看万里长城,二是见见钱锺书”。
简直把钱锺书看作了中国文化的奇迹与象征。钱锺书潜心读书研究,不好拜客访友,也讨厌、憎恨别人拜访,客来常以病谢,积函多不作复。
他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始终是扑朔迷离的,如云中之龙,见首不见尾,时露一鳞半爪,令人想象、神往。
钱锺书非故作高深,故弄玄虚,大学者惜时如金,不借口舌而扬名,不虚掷光阴于交游,此其一;甘于寂寞,不求闻达,此其二。
胡思乱想是别人的事,于钱锺书却无关。关于钱锺书的传奇数不胜数,他确是一个时代难以仰视的“文化昆仑”。
钱钟书手书
钱锺书去世之后,一个热爱他的读者曾在报纸上撰文纪念,标题是《世界上惟一的钱锺书走了》,这句话,可以代表所有对钱锺书有一点点或更多了解的人们的共同心声,也包括我,谨以此言,纪念我们唯一的钱锺书。
注:
1.“钟”字繁体有两字,分别为“锺”和“鐘”,“鐘”的本意是乐器,而“锺”才有“聚集”、“钟情”的含义,遵照钱先生意愿,此字不予简化。
2. 丁令威传说是汉辽东人,学道于灵虚山,后成仙化鹤归来,落城门华表柱上。时有少年,举弓欲射之,鹤乃飞,徘徊空中而言曰:“有鸟有鸟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归。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冢纍纍。”见晋陶潜《搜神后记》卷一。
3. 《韦氏第三版新国际英语大词典》现藏中国国家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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