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路过家门口,给父亲和我捎了点早饭:两根油条,一碗豆腐脑胡辣汤的两掺儿,油条一人一根,汤我俩分开一人一半盛了两小碗。母亲已经去葡萄园帮人家干活去了。
这是开学后一直这样做的一件事情。原来父亲每天早上给他最小的孙子买了早餐,他总不吃早餐,也不是怕花钱,而是他一生从不主动去饭店吃饭,认为那不是很光荣的一件事,老百姓吃饭,还得是自己家的家常饭。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从小到老不知道饭店门朝哪儿。
这话有些夸张,但我想我们父辈们勤俭持家的家风,是值得我们去传承的。
还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蒸馍省,烙馍费,要吃锅盔卖田地。(锅盔是洛阳当地的一种馍,用专用的炉具烤出来的,和面包有一拼)在我的记忆里,只要母亲烙馍,他这句话就要说上一遍。
但是,母亲从没间断过烙馍,特别是烙的烫面馍,起了好多层,每一层都薄如蝉翼,透过一层饼可以看清楚饼外的一切。每到麦子收割的季节,为了家里劳力有足够的气力收麦,不管她下地回家再累,总要烙这样的饼,这时的我和弟弟这样的家中的“娇疙瘩”自然少不了放开肚皮吃个痛快。
今天吃早饭的时候,父亲说:“今年的麦天过完了,俩小时结束!感觉今年天气不好,又是早寒潮,桃花雪,再加上二三月份的那场冰雹和最近的旱情严重,想着一亩地打不了多少,可我预估一亩地还会打上七百斤!”
我想起了我童年时期长达半月之久的麦假……
我是家里兄妹中唯一的女孩子,不怎么用我下地干活,但总想去麦田“捣乱”——逮一群“花豆娘儿”(瓢虫)用个青霉素瓶子装起来,去朋友间炫耀;偶尔再割麦“割”出来个小兔子,那可就弄住事了,回家养几天,野兔胆小,只要带回家养,不适应家养生活,不上几天就会死去,然后自己哭的死去活来,挖个坑,埋了它,重新找新的乐子去了。
小时候没有收割机,纯手工收割,我和弟弟不作数,父亲为了“激励”家中劳力,往往会分片包干。
父亲,母亲、大哥、二哥、三哥一人一片来比赛,胜利的人得到什么奖励我不记得,就记得每次都是二哥胜利。因为二哥从小就不怕干活,身高体壮的,干起活来可麻利了。
大哥从小就有“领导”才能,他总是指挥起来很有劲儿,干活的时候话不离嘴,说个没完没了,活干完了,也口干舌燥嚷嚷着口渴,赶紧去地头对着水壶嘴儿“咕咚咕咚”喝小半壶“井巴凉水”(夏天刚从水井里打出来的水)。
三哥小时候很机灵,他早看破了父亲的“计谋”,知道即便干不完,也不会被责骂,边干边玩,等着干完的二哥拐回来接他。
我和弟弟属于“号外”,为了不被锋利的镰刀伤到,父亲特意给我们买了“锯齿镰”,也割不下来几根麦子,也伤不到自己,去地也就是为了能够在父母眼皮底下玩耍,凑个数而已。
但最后也会派活给我们,他们认为是最轻的活,可却是我俩最讨厌的——拾麦。也就是割完麦后地里还会没割干净的麦子,我俩的从地的这头到那头捡起来。遇到短扯儿地倒好,一会儿就到头了,遇到长扯儿地,个子也小,一眼望不到头,总觉得地那么长,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感觉。(扯儿,洛阳方言,地的长度,短了叫短扯儿,长了叫长扯儿)
割麦子不好玩,好玩的是打场晒粮。我们队的麦场在原来的老高中的操场,现在我所在学校的操场上。我的记忆里没有用牲口拉着石滚打麦了,从我记事开始的打麦都已经用打麦机了。不知道为啥,我张个口袋也总觉得有装不完的麦子,总喜欢问母亲几句:会打多少,打完了没有。这时候母亲总会呵斥我:不准说!
好像一问就会少几袋一样。每次都问,每次都要被训,至今不解,为啥打麦的时候不让问。
打完麦后,学校操场一夜之间会突然多了几十个麦秸垛,一模一样的麦秸垛我们分不清谁家的。一到晚上,我们几个要好的朋友就在麦秸垛里“逮马虎儿”(捉迷藏)。一个人闭上眼睛数数,其他人藏起来,闭眼睛的要问一句“吭儿了没”?远处传来“吭儿啦”!这一场比赛就开始了……
小时候有勤工俭学,麦假结束后,会让每个学生上交相当数量的粮食。这时候就是女孩子的天下了,那时候的打麦机脱粒不干净,麦秸垛下会有许多麦子,父亲给我买了一个迷你的“簸箕”,我就背几个口袋,腋下夹了个簸箕,先在每个麦秸垛下压一个口袋,证明是我已经“占”住了,然后在一簸箕一簸箕的簸麦秸,往往最后会有一小把麦子,就这样一小把一小把完成了勤工俭学的任务。
……
那时候麦假半个月。可半个月也不一定能完成抢收抢种的任务,因为,那时候干活的是纯人工,不管你多大官,不管你身在何处,只要麦子熟了,就要从天南地北赶回家,完成这一年的收成的大任务。
而如今我家五亩地,收割俩小时,播种玉米俩小时,四个小时完成了一个季节的农田劳动任务,三哥不在家,弟弟也不在家,父亲在大哥二哥的帮助下,几个小时完成了全年的任务。
今天回家途中,看到田野里都剩下了齐刷刷的麦茬,突然想到前天上班途中还看见麦子黄了,遗憾今年没有吃到一粒青麦,可到了成熟的季节。走在大街上,看到了熟悉的街道中间晒满了小麦,还有些人用三轮车拉着刚从地里收割出来的麦子走向了面粉厂……
麦子熟了,人心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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