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泰国年历2565年年底,沈言书申请到了签证和徐言武一起回国,取道昆明。
出行前的一切事宜都是徐言武一手操办的。
把三只猫和刚装修好的新家托付给信得过的朋友,订机票,核酸检测,申请健康码,买东西,打包行李。徐言武忙得不亦乐乎。
沈言书就是一甩手掌柜,如他所言,家里大小事务都是徐言武说了算,自己插手帮忙只会越帮越忙。
他唯二可以做的,就是确保徐言武卡里有足够的钱,和晚上睡觉前自己的按摩技术足够好。
徐言武是强迫症患者,在沈言书多年的调教下已经缓解了许多,但做事依然是有些出格的井井有条。
不过这也有好处。
在机场,一群长着巴基斯坦和印度阿三面孔的老外,手忙脚乱的扫码填资料,被航空公司的接待人员清理到柜台的一侧。
两个人身姿挺拔,优雅地站在柜台前,徐言武穿的是米白色长裤,和一件红色的T恤,肩上搭了一件驼色的羊毛开衫,细长的手指在文件夹里,有条不紊地拿出护照,护照首页和签证那一页夹着小小的即时贴,以便翻看;四份检测报告,日期,时间,和重要信息上都用荧光笔标注了。
他递护照的同时拉过沈言书,把两个人的口罩都摘了下来,同时把两部手机递给了工作人员,同时对着柜台的漂亮妹妹微笑着用泰语温文尔雅地说“萨瓦迪卡!”
漂亮妹妹被沈言书的颜值和徐言武的笑容晃了心神,笑容立刻爬上了眉眼,红霞映在了脸颊。
沈言书在低头做苦力,把托运行李放到传送带的时候听到漂亮妹妹问徐言武需不需要安全出口的宽敞座位,不禁腹诽,这贤内助一个看不住就乱放电。
曼谷飞昆明只要两个小时,徐言武靠在沈言书肩上打了个盹儿,沈言书还没看完一部温馨的爱情片,就到了。
徐言武两年前回过一次国,知道这一飞机的人都得给拉到指定的地点隔离,先入关后入关都跑不了,都得等人齐了,几部车一起拉走。所以也不着急,就干脆陪着沈言书把电影看完,人都走完了再下飞机。
果不其然,他们上了大巴就看到刚刚飞机一停就拿起包窜出去的印度阿三哥一脸无奈地坐在前排的位置上。下机,检测,过关,取行李,上大巴,一条龙,没地方买电话卡,估计他也舍不得用外国卡的流量,所以尤为地无所事事。
徐言武是属猫的,上了交通工具就catnap,于是沈言书在两个人的耳朵里都塞了蓝牙耳机,共享徐言武近几年写的金曲。
徐言武依然是靠在沈言书的肩上,沈言书拿出素描本,凭着想象画着徐言武在飞机上靠着他睡觉的情景。
徐言武的慵懒模样渐渐在黑色的画笔下呈现出来,快画完时,徐言武的手指指着画中的人说“这里不对,明明是我牵着你的手”
沈言书侧头蹭了蹭徐言武的头顶,徐言武抬起头,黑色的瞳孔里映出沈言书的面容。
“怎么没睡?”沈言书合上素描本,把手放在徐言武的手心里,微笑着问。
“一会儿,隔离我们就要分开了……”徐言武顿了顿,低声说“舍不得……”
“什么!”徐言武之前并没有说是单独隔离,沈言书一直以为两个人一起回来,又是婚姻关系,当然是一起隔离,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别说是酒店,就是小黑屋子,十天半拉月的也不算什么事儿。
“徐言武,你!”沈言书有些炸毛,好久没有这么全名全姓地称呼过徐言武了“putain!…”人一急,骂人的话就自然转换成母语。
“沈言书,别说脏话!” 徐言武虽然不会讲法语,好话坏话还是分得出来的,因为这人一发脾气就嘀咕那几句,久而久之,他也无师自通了。
隔壁座位的年轻女孩本来就偷瞄着这对儿,在心里磕CP,还在朋友圈里歌功颂德外国人的自由意志,可被这位金毛碧眼持续的纯正国语惊了神智,直接对上了沈言书无意中扫过来的目光。
徐言武新续起来的黑发刚刚过肩,被他随意地束在脑后,鬓侧的一缕垂下来刚好挂在银色的眼镜腿儿上,露出黑色的眉毛,和较为白皙的侧脸,加上北方口音的普通话,这就是位地地道道的国人。
而沈言书,金黄色的头发,碧蓝的眼瞳,尽管晒成小麦色,可是立体的五官,和长手臂上较为浓密的体毛,怎么看都是颗西洋的麦穗儿,可这人居然有国人的姓名。
这原来是一对儿国产CP?!她在朋友圈儿里,打了无数个惊叹号。
“Sorry, no offense!” 沈言书对着女孩儿抱歉地笑了笑“我在和我对象开玩笑。”
“Sean!” 这回换做徐言武急了,虽然换了国籍,虽然名正言顺地注册了,在上帝面前说了I do, 他可以心安理得地靠在沈言书肩上偷偷地牵着他的手catnap, 可是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在确立关系后一起回国,骨子里的传统还是让他忌讳旁人对沈言书晦暗不明的鄙夷。他自己怎么都可以,但他怕沈言书受委屈。
“Come on, Alan!” 沈言书淡然自若地捧起徐言武的脸,在他的唇上浅啄了一下“I am proud of who we are, always, you know that.”
我一直为我们是什么样人而感到自豪,这是沈言书常常讲的话,他从不吝啬去牵他的手,拥他入怀,和他接吻,人前人后表达爱意。因为徐言武与他来说一直是一份荣耀,和自豪。
他将这份自豪坦然地呈现在酒店疫情防控工作人员的面前。
他牵着徐言武的手,指着无名指上的同款婚戒,拿出大使馆给出具的婚姻关系证明,强烈要求付两个房间的钱,但要住在一个房间。
“他有幽闭恐惧症,抑郁症,不能自己住的!” 为了不和徐言武分开,他无所不用其极,把徐言武的旧账都翻出来了,就差说他生活不能自理了,“Alan,你医生证明有没有带,给他们看!”
徐言武在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两张房卡,满是歉意地对着防护面罩后面一双惊异的眼睛说“我老公有躁狂症,一会儿关起来就没事儿了!”
说着他把沈言书拉到边上,在他耳边低声说“本来我们的房间还能分得近一点,你看被你这么一闹,虽然还在同层,可一个东,一个西,以你的速度,也是要12秒的距离呢!”
他给沈言书看了看房卡上的号码,一个603, 一个630,沈言书的眉头更紧了。
“快走,再说下去,说不定就要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自由落体也得掉两秒了!”
沈言书的国语毕竟有限,没有听懂自由落地的梗,但是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分居的可能他是听懂了。
以他对民主专制的误会解读,他被徐言武吓唬住了,入乡随俗地拉着徐言武,领了拖鞋,拖着行李箱就往电梯急走。
俩人在电梯里没粘乎够,出了电梯,沈言书依依不舍地把徐言武送到630,走廊里设了警报,有人员滞留就会响起,呜哩哇啦的声音引起了监控人员的注意,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公安人员出现在走廊里,看着衣服上印着police 人走近,徐言武无奈地拍拍沈言书,把自己推离温暖的怀抱,摘下沈言书的口罩,在他唇上轻轻地印了一下,“到了房间我们视频。”
这家隔离酒店,原本是高级商务酒店,按4星标准装修的,房间很宽敞,也很整洁,只是原有的星级配备,除了床上用品,其他都被撤销了,没有考究的茶具,和吧台,也没有配咖啡和茶,小冰箱空空的,电源都拔掉了。
卫生程度徐言武还是比较满意的,他没管其他,先去淋浴房,把自己里里外外洗干净,正冲着,就听见手机里传来了视频通话的邀请。
他裹了条浴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按开了洗手台上的手机。
“哇塞,开机就这么劲爆!我要流鼻血了!”沈言书不要脸地把嘴凑到了镜头上,乌玛乌玛地亲了两口。然后拉开一段距离委屈地对着徐言武撒娇“I already start missing you, Alan……”
“嗯,嗯,知道了” 徐言武不走心地哄着沈言书一边去打开行李箱去找睡衣“我也想你了”
突然他抬起头看着还穿着衣服的沈言书“你怎么还不去洗澡,一路上过来多少细菌!”
“洁癖!”沈言书无奈,拿着手机走到卫生间,把手机放在浴室里,一边和徐言武说这话一边脱衣服。
他也不害臊,就这么裸着,在喷淋下就着哗哗的水声和徐言武聊着。
“Alan,我觉得这种感觉好不真实,明明离你都不到100米,居然不能见面,好像前几年梦里的感觉一样!”
因为听不清楚徐言武在讲什么,他匆匆忙忙地冲了个澡,看着镜子里身上还挂着水珠的自己,想着徐言武裹着浴巾,赤裸着上身,歪着头用毛巾擦头发的样子,怎么说呢,透着股阳光的妩媚劲儿!“你干嘛呢,能不能站远点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沈言书湿漉漉地拿出素描本子,想以最快的速度捕捉到妩媚的阳光。可却见到了屏幕上的徐言武缓缓抬起头,镜片后的双眸中流露出朦胧不清的迷茫。
“Sean, 我好像忘了分行李里的东西了!”
“什么意思,分什么?咱们有什么分的?”沈言书还记得“你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这句绕人的国语。
“不是的,现在是,你的都是我的了”徐言武叹了口气,无奈地望着手上两件同款不同色的睡衣“Sean,我把你的衣服都打包在我这个行李箱里了!”
沈言书提了提自己房间里沉重的行李箱“我这只里面都是什么?”
“都是吃的。”徐言武想了想“还有和吃的有关的东西!”
“不会吧!” 甩手掌柜打开行李箱,里面赫赫然都是西点,罐头,咖啡粉,果酱,花生酱,麦片,居然还有一只小小的滴滤咖啡机,和一只底功率的吐司机。
沈言书望着被自己丢在浴缸里半湿的内衣内裤。“……”
“Sean……” 徐言武像只犯了错误的小猫,用抓子挠着自己的耳朵。
“没事儿!反正也不出门,我把内裤洗了,明天有得穿就行”。沈言书宽宏大量地安慰着徐言武。“你离镜头远点儿,让我看看你!”
沈言书拿起素描本,在勾勒出的轮廓上补充细节。
“能行吗?” 徐言武依言把手机放在台子上,人往后推了几步,懊恼地挠着头“我怎么会这么糊涂,还是第一次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不挺好,我们又多了一次第一次!”沈言书合上素描本,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送我一个第一次,我是不是也要还给你一个?”
“什么?” 徐言武还没搞清状况,就见镜头里的沈言书突然跳到镜头前,扯了身上的浴巾,不要脸地说“我们来第一次坦诚相见的聊天吧!”
沈言书还没得瑟完,就见一片白色的毛巾奔着镜头糊了过来,接着视频通话中断。
生气了?他嘟囔着,又发出了视频邀请。
直接给掐了。
再打还是无法接通。
他有些沮丧地去洗了内裤。
躺回到床上的时候,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徐言武发过来一张照片。
人躺在King size的大床上,藏青色的短款睡衣,两条细长笔直的腿交叠着,白花花地露在外面,前襟的两颗扣子没有扣,胸前的肌肤若隐若现,头发凌乱地洒在枕头上,拇指置于红唇皓齿间,没有带眼镜的双眸中,闪烁着迷离的目光,轻得如没有重量的羽毛,在沈言书不设防的心上挠啊挠啊……
“Putain!” 沈言书盯着照片,下腹的火一下窜了起来,心里痒的不得了,拿起座机打到徐言武的房间。
“喂?”电话那头是徐言武慵懒撩人的声调。
“喂!你只负责放火,不负责灭吗?”
“灭什么灭?”电话那头徐言武轻笑着“着着不是挺好?晚安,亲爱的。” 说着他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沈言书的手机又叮咚了一下,徐言武发过来一只懒猫的表情包,下面还配了文字。
坦诚地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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