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依稀记得昨晚是一个挺完整也挺精彩的梦,但是忘记了。差点儿就觉得放弃算了,但是刚才午休做了新的梦。
倒退一下,离我醒来最近的一个情节是。一个特别特别特别帅的人,从一片荒漠中的城镇?还是基地里?走出来,然后带着几分神气走到一个挺酷的交通工具前,我很难形容那是车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儿,然后他转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坐了上去,朝外面看了一眼。
确切说,那说不上是挑衅还挑逗,或者是喜悦的眼神,钩子一样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的整颗心脏都被澎湃的热血点燃了。当然不是被帅到了,而是因为他是我爱的人,我为他坐上了我的车(姑且称这玩意儿是车吧,会飞的车)而激动万分,我很愿意带他去往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哦,对了,我在这个梦里是个男的,而且身份是那个特帅的男人的小弟,那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姑且称之为车的东西是我的发明。确切说,是我在一片断壁残垣中打造出来的,带他去征战,开辟新世界的武器。
这已经不是我们的第一次出行,为了迎接新世界,我们已经无数次让时光倒流,然后去战斗,去屠杀,我们衣衫褴褛,但我们眼睛里的光从未熄灭。我们是狂热的恐怖分子,我们想要改变结局。
跟刚才的时间线接上,因为老大的一个眼神,我乐颠颠儿地就去到驾驶位上坐着,跟在大哥后边的一众小弟也都上来。我们一起飞到了高处,俯瞰整个世界。
随着视角一点点开阔起来,我们可以看到寂静的天,和里面麻不不仁的生物,人们依然因为一只苹果在争斗不休,厮杀在一起。有人在屋顶中穿行,自以为在风沙的遮掩下可以完成暗杀的任务,有人坐拥城堡,自以为一手遮天,可以消灭掉所有的“劣等基因”。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吧。本来那个玩意升上去我眼前就是闪过许多画面,然后大约是醒过来了。可重点来了,这个午休时候的梦似乎跟昨天晚上的梦是相关联的,所以我大概还可以讲下去、还可以再补充很多东西。整理一下说给大家听。
2
梦里的我生活在一个黑暗的时代,这里面有一类人是可以被随意支配的,不只是奴役的那种,而是从精神上的控制。而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类人的存在,是源自于远古时期的一次大洗牌,他们落败,然后为求生存,主动放弃了一些东西,甘愿成为胜利者的附庸——或者说是玩物。这种放弃是从基因的层面上去放弃的,所以世世代代都是如此。
不幸的是,我是这一类人,幸运的是,我可以对抗基因。不过我可以对抗基因,这并不是因为我自己本身有多厉害,而是因为我脑子是坏的。确切说,我是个傻子。
那么为什么是傻子就可以对抗基因,其实也不能叫对抗,而是我因为智力受限,根本做不到执行命令,或者是服从。换句话说,别说精神控制我了,我甚至都没有精神。当然后面就真的是在对抗基因了,因为我不傻了。
从认识了老大之后,我就不傻了。
3
那是一个残破的巷子,一群孩子在因为一点食物大打出手,原本这个场景里不会有我。因为我是傻的,别人抢我的东西根本就不费什么力气,而我遇到那种混战的场景会害怕,然后躲开。我宁可去捡垃圾吃。
但我还是在那个场景里,因为我自己就是那个被抢夺的食物。
具体是这样的,我因为智力受损无法服从指令,本来管着我的一个劣等基因人类初级基地想着也许大点就不傻了,但都十三岁了也还是傻。于是我就判定为没有生存价值的人,扔出了基地。
虽然我知道这里资源匮乏,吃人也并不稀奇,但是当自己作为食物被昔日一起生活的人围攻的时候,还是有点傻眼了。
出于求生的本能,我奋起反抗,身上不知道被捅出来了多少的伤,不过最终还是被制服,然后带着锈迹的匕首就从我脸颊开始,往下刮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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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顺着脸颊大片地流了下来,有舌头贪婪地将其舔去,我被制住无法挣动,也没有反应,只隐约知道,大约也就这样了,我要死了。
但这个时候有一个人从天而降把一群人都给干趴下了。没错,他就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他打人的样子很飞扬,也很嚣张。活了十几年没有过情绪波动的我,在他把一群人干趴下之后看向了天空,第一次对那里产生了好奇。
原来我在发呆的时候仰望了无数次的天空,永远都灰蒙蒙得像是被世界遗忘的天空——那里,居然能走出这般神一样的人么?
“嘿,傻子,”他出声唤我,“我们又见面了。”他这么说着,然后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朝我走了过来。
厚重的长靴踩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有暗色的血迹氤在里面,而奇怪的是,我不觉得血腥,我只是心神俱震,紧紧地盯住他,完全移不开眼睛。
他终于走过来,一只纤长优美的手抚上我的脸颊,然后那里的伤口就自动复原了。
“你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了。”他沉着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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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收回了目光。多年后我回想起来 其实很多地方不对,比如为什么是“又”见面,比如他为什么能让我的伤口复原,再比如在说要把我眼睛挖掉的时候,他的眼中为什么含着那么沉郁的痛楚?
就好像失去了千万次之后,看着一个倒影的那种痛楚。
不过我没有去问,我不习惯询问,我只是从此以后就跟着他了。也是从他走过来的时候,我才不傻了,这个不傻体现在我自然而然地开始从精神上服从他的所有,这自然不是一个傻子可以做到的。
当然,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清楚。对外,我的身份是他的第一个小弟,但其实我知道,自己是他的所有物。
终于,经过多年的筹备,他开始要撬动这个世界的基础了。
6
劣等基因的人被他整合在了一起,他说有办法给大家做基因改造,从此就不必再听从于任何一个人或者任何一个团体。这对他们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大家就都暗戳戳地开始策划谋反。
大哥的原话是这样的:“他可以帮助大家,但是大家不能没有作为,因为只有掀翻了统治团体,他才可以做到帮大家改造基因。”
其实我私下里一直觉得大哥是在骗人,能改造基因的不是神么,虽然他刚一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就认定他是我的神,但我也可以确定,客观意义上讲,并不存在真正的神。
7
时间线回到最开始,我驾驶着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带着老大和几个地位比较重要的老大的小弟飞上了天。下面那场推翻统治团体的战斗已经开始。
不出意外的,劣等基因的那类人很快就在基因的力量下败了,而城主也决定要杀掉所有的人,用来作食物储备,只留下那些还很小的孩子作培养之用。
去暗杀城主的那个孩子已经被放了血挂在城里边儿最中心的位置,两方人所争夺的那只据大哥所说可以改写基因的苹果被城主拿在手中。
我看了看大哥的脸色,他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便带出一丝笑意,看也不看地伸手撸了一把我的脖子,我整个人都随着这触碰颤栗了一下,飞车都差点儿给掉下去。
稳住那玩意儿之后我也明白,大哥对现在的这个局势的确不担心,甚至是早有预料。但我实在想不出,劣等基因的那群人到底有什么翻盘的机会。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了,因为大哥根本就没指望那些人能把统治的团体推翻。那些人一个个在温和的顺从中被以温和的方式屠杀,安静地流淌在地上的血液像一条诡异却又美丽的河。
8
大哥和他的小弟们都无动于衷,直到下面的劣等人被灭得差不多了,他才带人把那些统治团体也杀了。至于为什么他的小弟不会被基因影响而服从统治他们的那个群体,我其实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参照自己我又有点理解了,也许那群人都是被大哥精神控制了吧。
精神控制其实有等级之分,或许我可以这么理解,大哥的灵魂,比在座所有统治阶级的人,都要强大和高级。也就是说其实大哥是这种模式的受益者。所以为什么他要帮助大家改写基因?
“只有死的人到了一个阈值,基因的改造才有可能成功,因为团体的濒临灭绝,可以无限激发个体反抗的力量。”
大哥是这么跟小弟们解释自己坐看那些劣等基因的人被成批屠杀的行为的。而我还是好奇,难道跟着他的那群小弟就能如愿被完成基因改造吗?
不过等那些小弟都重获精神上的自由,并快快乐乐回家种地之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荒漠背景的这里会有地可种,可能他们种的是仙人掌吧),我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把大哥想得太坏了。
大哥抓住我的手腕把我不自觉摸着自己鼻子的手拿了下来,淡淡说:“别摸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只觉得被他抓着的手腕烫得厉害,然后无意识地朝他挪了挪,直到我的肩膀挨上了他的,即使是隔着衣物,这样的接触也足够我身心舒畅了,但很快又有点不爽。
为什么他比我高这么多,我只能挨上他的大胳膊。
大哥深吸一口气,然后看向了我,虽然他什么都没说,我还是赶紧跟他保持了距离,只是被他抓住的手还是不敢抽出来。
9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一手牵着我,一手抛着我们的战利品——一个苹果,走进了最开始的那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里。里面的场景自动变成一个屋子的样子,或者我更愿意把它称之为——家。
他把苹果递给了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顺从地吃完了它,然后我感觉到属于我们之间的精神链接……消失了。这种没着落的感觉让我一阵心惊。
他捂住我的眼睛,声音很低地说:“别这么看着我,当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有眼泪从捂着我的优美手指的指缝中流了出来,他“啧”了一声,顺手给我擦了擦眼泪,然后笑骂一句:“真是个傻子!”
听语气是挺重,不过我还是心中一颤——他的声音,好像也有点抖。
同时我也感觉到,因为我想看到他现在的模样,所以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滑了下来。有个词叫“梨花带雨”,但是他现在的模样,比这个词还要好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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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我傻子,其实傻的是他。我本来一直在怀疑,他就是远古时期最开始接受臣服的那个胜利团体的最高胜利者,因为他精神控制等级很高。
这些年其实劣等基因中关于服从的部分经年日久地有所弱化,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被煽动得想要造反。但他对那部分人的精神控制是绝对的,城主也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只能说明他在统治团体中的地位是最高的。
但其实他不是,我才是。
在他把这份能力还给我之后——没错,是“还”。我得到了以前失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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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远古时期,我的部族战胜了他的部族,如之前所说,那边选择放弃一部分东西以换得生存。
当时有一个我敢肯定不属于我们世界的人,带着非常精密的仪器帮他们改写了基因,通过一棵树。我看来就是棵苹果树,但其实它是生命树,生命树上结出来的,是灵魂。
改写的方式具体是这样的,把大家原本的灵魂用来祭奠那棵树,然后它就有了生命,可以结出灵魂,而这个结出的灵魂会通过神秘人带来的精密仪器,基因也在这个过程里被改造,最后再渗入到还没有灵魂的孩子身上。
到这里为止,基因的改写就算完成了。
如果把婴儿比作硬盘,灵魂比作存储内容,就等于两样都齐全了。还无比稳定,可以世世代代传承下去。整个基因改写的过程无比漫长,历经几乎半个世纪才算完成。
基因改写的内容是,被改造的人会从灵魂深处完全服从我们部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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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各个部落之间还是经常争斗,于是那些劣等基因的人就被当做了武器,大哥就是那个第一个被改造的孩子,而他的父母是以死亡为代价换得的这个机会。
因为谁都不知道基因改造是否可以成功,整个大的基因改造计划只能在孩子身上一点点去实现,万一生命树长出来的果实不够,那就说明之后的孩子都没有机会被改造,只能销毁。
大哥的父母本来就是没办法接受改造的,也一定会死,至于为什么他们的死亡可以给大哥换来第一个改造的机会,那是因为他们保护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我啦,我是当时胜利一方的王子,虽然只是一个年幼丧母、身体孱弱、不如何受宠的王子,但毕竟是个王子。所以大哥的父母算是立了功。
之后大哥慢慢长大。某天,我坐在一棵树下发呆,他就从树上掉下来砸到了我。他作为基因改造的第一个“样本”,每天也是无聊,跑出来到树上坐着风景,但睡着了不小心掉下来砸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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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他大了九岁,但他比我强大很多。
在很多时候的很多方面,我都能感觉到,虽然看起来好像是他受我青眼,沾了不少光,比如别的劣等基因者只能当仆从一类的角色,但是他可以成为我的……嗯嗯,贴身侍卫?总之不用受别的人的精神控制。
但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强大的他在护着孱弱的我。他背着我去各种各样的地方,陪我玩儿,全身心地爱着我,完全地忠于我。而我能给他的东西却实在有限。
他精神受我支配,外物的喜乐都通通取悦不了他,于是我把自己的身体送给了他。我们在花丛中、在软床上、在草地里,尽情地享受生命的欢愉。
虽然知道也许他是无法拒绝才会如此,但我心里一直把他当作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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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度过了快乐的日子。
但再往后,大哥开始带着一群人造反。我其实都知道这些事,但我向着他,就偷偷帮着他把生命树毁了。他觉得生命树毁了之后就不会有更多的人受害、被精神控制成为傀儡。
那个时候他的造反偏向于智取的,因为在精神压制之下,硬拼不得,但到了最后的阶段,他还是决定采取极端措施,那就是要偷走当时的统治者——也就是我的哥哥的灵魂,以绝对控制手底下的人,再杀光所有的“精神统治者”。
这样的话,只要他自己不精神控制他人。剩下的那些人,就是完全自由的。
我把他的计划提前透露给了我哥哥,因为我不能眼看着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去死。但之后的发展就不受我控制了。
大哥的事情败露,出师未捷身先死,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之后关在了笼子里放在城门前示众,以警示那些妄图改变命运的劣等人。
我自是心痛难忍,趁着夜色偷偷跑出去找他,给他上药。但是他看着我的眼神不再充满爱意,而是冷锐得像一把冰刀,带着被背叛的憎恨。
如果不是最后我狠下心用了精神控制,当晚我就会被活活掐死。然而我还在自我安慰,至少现在他和我哥哥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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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哥哥要杀大哥的时候。我才发现之前那个希望两厢无事的想法是多么天真。斩首示威是哥哥作为王上无可厚非的决定。然而我却绝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在巨大的铁栅栏围成的牢笼里,我躲着所有人,用从神秘人那里求来的法子,把自己的灵魂换给了他。也许是那个法子的副作用,我轮回之后就变傻了。
之后他利用原本属于我的能力的造反成功。基因压制就是这么好用。
至于为什么几百年过去了,世界还是原来的分层。那是因为随着时间流逝,基因的力量越来越弱,摆脱掉劣等基因控制的那些人,自然拥有对余下的人的控制力量,他们就忘记了自己曾也是其中一员,自发组成了新的阶层。
简而言之,大哥所做一切并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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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当时大哥还是意气风发,觉得拯救了自己的那个群体,登上王座之后,他杀了所以他觉得该杀的人,然后转而来找我,想就我之前把他的计划透露给哥哥让他被抓的这件事,来报复我。
但他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被他手底下的人折磨得差不多只剩一口气。他瞪着眼睛快步地走过来,在污秽的牢房中抱起我残破的身子的时候,眼中那不可思议的惊痛直直刺入了我的骨髓。
我知道我哥哥已经被杀了,下一个就是我,但即便是赔上自己的命,我也不想他难过。我拼命地伸出手去,想要再一次抚平他的伤痛,但即使是这么一个微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
我死了,然后进入了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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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最后也知道了自己的灵魂和基因是哪来的。为保留记忆,他放弃了轮回,而是用时空穿梭的方式,一遍又一遍地,跟随我的转世,想要把那些东西都还我。但他一直失败、一直一遍遍亲历我的死亡。
其实就这最后一世也是失败的,只是他找到方法,把这一世过了很多很多遍,从很多细小的转折点,一点点改变了原本的结局,最后才成功地把灵魂和基因还我。
所以我说他傻。他现在要死了。
为什么他要死了呢?
这还要从为什么这是我的最后一世说起。因为我从他那换来的灵魂经历了太多的轮回,已经不能够再循环利用了,这一世过后就会归于天道。
现在他把我们的灵魂换回来,就相当于,这就成了他的最后一世,而我还可以用着这年轻却又饱经沧桑的灵魂,再轮回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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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不喜欢这种死生不复相见的结局。
于是我吻他,我们身体纠缠,我们在床上厮杀。我用足够强大的意念忍受灵魂撕裂的痛楚,将我的灵魂,分一半给他。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将不存在基因压制,也没有精神控制,但他的精神,会永远跟我保持一致。
对了,大家有没有好奇为什么我会叫他大哥,明明第一世的我大了他九岁。
现在我一边喊着大哥,一边把他压在身下肆意妄为的时候,突然觉着,当初他把比他年长的我压在身下,逼迫我喊他大哥的时候。
这两种感受,是不是也无本质区别?
“大哥。”
我细细摩挲着他发红的眼角,这么唤着他。
就好像,我们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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